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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婠点了点头,一番告别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姑娘行事万分小心,吴运判奸诈阴险,绝非等闲之辈,且收受贿赂,借河槽以谋私利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他也绝不会认,若姑娘听我一劝,可去见一见隐衙内。”

  “陆朝隐?”唐婠怔住。

  “是。”殷宓芷走至唐婠身边,许是因为唐修的原因,一双眸子中倒多出了几分情真意切。

  “陆朝隐虽纨绔,可除却是个浪荡子之外不会做出什么有违天理的事情,你自然不必害怕,可吴运判就不一样了,他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侯爵娘子,是不是转运使大人的女儿,只要你威胁到了他,难保他不会杀人灭口。”

  芙蕖心中不甘,抱怨道:“这里的知府是干什么吃的,让这么个东西在扬州为非作歹,这种人早晚死在官家手里。”

  唐婠驻足,回过头瞧了芙蕖一眼。

  她向来比小桃稳重,难有这口无遮拦的时候。

  “官官相护又不是只有在扬州才看的见,盛京也是一样多的,只不过在天子脚下,他们不敢造次。”

  殷宓垂眸,细细思量了半晌。

  “大娘子说的及对,正是官官相护,所以这消息才传不到官家耳朵里去,陆大相公身处江南,也算是官家的一个耳目,若不先把他摆平,那些人们怎敢胃口大开,吞掉朝廷这么多银两?”

  唐婠心中不免觉得寒心,想不到在他父亲管辖的江南境内,还有此等十恶不赦的贪官污吏。

  她必是要去信告知父亲的,无论那吴运判下场如何,她们唐家都得做到心中有数,免得日后官家降罪,她父亲连个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夜色已深,外头有丝丝凉风灌入屋中,还夹杂着许些潮湿的花粉香气。

  唐婠蹙眉,朝窗子外头望去。

  流筝台的后身便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游船来往,灯火通明,另有弹琴乐女歌舞助兴,让已近亥时还在饮酒的官人们依旧乐不思蜀。

  “钱塘没有宵禁吗?”

  殷宓芷走到前方将门打开,一阵喧哗之声扑面而来。

  “白天公务,晚上享乐,本就那么点子时间,又谈什么宵禁?”

  唐婠沉思,心中倒多出了一番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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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笙歌鼎沸,若真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未必会惊动那些醉生梦死的人们……”

  殷宓芷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唐婠所指是何,可她今日能发自肺腑道出此等密事,也不全是看在她姑母的面子上。

  只盼今日帮了唐婠,日后也有机会再和唐修一见。

  “大娘子可是想着,从外边那些场子中下手,着人去陆大相公面前揭发吴运判的阴谋?”

  见唐婠不语,殷宓芷心中便已猜出了大概。

  “休怪我下大娘子的面子,便是你将整个扬州城翻出来,也未必会找出一个胆子大的去指证吴运判。”

  “为今之计,就是去找他的儿子陆朝隐。”

  唐婠权衡之下,也觉得这是唯一的法子,若儿子爱老子,自然不会让家族受此不白之冤。

  想到这,唐婠便辞了殷宓芷,朝外边走去。

  “大娘子若有难处,尽管派人告知我。”

  唐婠走至楼梯处,忽而闻得身后有一道婉转柔美的声音传来。

  她回眸一笑,淡淡应了声,而后便和芙蕖一起离开了流筝台。

  “大娘子,我瞧着那殷姑娘的意思,像是看上了咱们家的公子。”

  唐婠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这是什么稀罕事儿吗?哥哥才华斐然,休说海宁与扬州,便是盛京城里,争着抢着要他做夫君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殷姑娘身在乐籍,自是不可能了。”芙蕖暗自神伤。

  唐婠虽抵触清流门第同贱籍女子厮混之事,可这男女之间的情义乃缘分使然,她不能置喙什么。

  如同顾清开袒护平采月,若真有情,她无权克制,只要不败坏了门风,谁会去管男人的见异思迁。

  “天下女子,谁不想嫁得一个如意郎君,殷姑娘这般想也没有错,在草草匹夫与清俊官人二者之间,换了谁都会选择后者。”

  芙蕖叹了口气,同唐婠一起上了马车。

  夜里的钱塘如同繁华闹市,比起盛京的庄严肃静,任谁都会喜欢这江南风情。

  “肃清街道!知府有令,肃清街道!”

  几匹快马奔腾而过,吓得芙蕖即刻将唐婠护在身后。

  “大娘子,是官府的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唐婠掀起车帘,向外瞧去,见人影攒动的街道上瞬间被让出一条车马之路。

  “瞧这气势汹汹的,可别是来找人的……”

第79章 救人也是救家族(非圣母)

  芙蕖将帘子下了,又命乘风加快了马车脚步,径直朝扬州行去。

  唐婠一夜未眠,抵至扬州客栈的时候已是次日午时。

  “姑娘,你没事吧,昨个儿来了好多官兵,像是来寻什么人的,我与沉香不敢出门,生生等着那群人走了,才敢下楼去问客栈老板。”

  “说是吴运判府上出了盗贼,要封城搜索,必要把人给抓回去!”小桃一边说着,一边将门窗关紧。

  唐婠冷笑一声,“他吴运判府上到底有多大的宝贝藏着,也值得让人跑进他府中偷东西?芙蕖,你让浅竹去给相府的陆朝隐传个消息,就说千春楼里有人找他说一些苏小娘的事儿,让他下午到千春楼一见。”

  芙蕖瞪圆了一双眼睛,“大娘子!你才从流筝台回来,岂能再去千春楼?殷姑娘那尚且只是个听曲喝茶的地方,可千春楼那种做皮肉生意的污秽之所,咱们万万去不得啊!难不成大娘子连自己的声誉都不要了?”

  唐婠自然知道千春楼去不得,可如今为了能见陆朝隐一面只能出此下策。

  难不成还要开场子设席面的请他来吗?

  况且她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宋嫣宁,也为了她父亲的官声。

  “你只管让浅竹去请人,其他的你不用管。”

  小桃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情愿。

  “大娘子,你为了嫣宁小姐,什么都不顾了吗?”

  “我这也不全是为了嫣宁,更是为了父亲与哥哥,休要多说,快快去将这差事办了。”

  小桃与芙蕖对视一眼,心中无奈,只好换了衣服出门而去。

  唐婠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陆朝隐,却从未听宋嫣宁提及过,若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今日便是见了他也无用,他未必肯出头解决此事。

  晌午已过,扬州城渐渐热闹起来。

  浅竹去了半日时间,终于是把那尊大佛给请了出来。

  唐婠特意叫人在千春楼里留了个上好的雅间,还命几个随从守在外边听着官府的动静。

  “大娘子,这成吗?”芙蕖一脸担忧地望着镜中的人儿。

  唐婠着一身男子衣装,额发高高束起,又带了玉冠,这一袭青袍加身,手握折扇,若走在街上,倒还真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唐婠不语,带了乘风便朝千春楼行去……

  临近门口,便有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几个穿着露肩香衫的婀娜女子,几次三番往一旁的男人身上蹭,唐婠见了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呕吐出来。

  “公子,你没事吧!”

  唐婠摇了摇头,抬步便朝里边走去……

  可下一瞬,手臂突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拽住,整个人被直接拉出了大堂。

  “你疯了!”

  面前之人目若冰霜,一张冷峻如雕刻般的脸上无一丝笑颜,眸中除却担忧之外又隐隐带着几丝愤怒。

  “你?你……你怎么在这……”

  魏忍一双寒眸紧紧锁在眼前那道身影上。

  “你与她就这么好?”

  唐婉抬头,眸子中透着几分坚定,“是,莫逆之交。”

  魏忍将她拉到一侧,为避免外人闲话,特意寻了个清静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街上那些人都是找你的?”

  “知道。”

  魏忍脸色铁青,显然被唐婠这句话气的无从开口。

  “你敢在这个地方见陆朝隐?焉知千春楼里没有那些人的眼线?这是朝廷之事,非你能干涉的。”

  唐婠本以为他已经去了惠州,谁能想到今日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你不是已经返回惠州了?这若是被官家知道你擅离职守,可是要被问罪的。”

  唐婠眸中带着几丝担忧,她并不希望魏忍因为自己而惹上官司。

  魏忍眸中隐隐透着几分不悦,不知何时连带着往日称她一声‘顾侯夫人’的沉稳都没有了。

  “我若真的去了惠州,你以为你在这扬州境内,会相安无事的做你那异想天开的救世主?”

  “我……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只希望你快快返回惠州,莫要再插手我的事情,我见陆朝隐是必然的,扬州运判一事涉及家父,我非管不可,更何况,我已去信给了父亲,所以应该没什么危险。”

  魏忍紧紧注视着她,视线未曾离开半分。

  “你父亲尚且还在海宁,你若真的进了这千春楼,万一出事,你唐家的人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未必会赶来救你。”

  唐婠怔住,她不明白魏忍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发这一顿火,更不明白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可……我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魏忍沉眸,平复了下心中情绪,淡淡开口:

  “你以为你能耐天大,从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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