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无人相拥》主角为柳月儿曹若定,这本书内容合理,情节上没有太多的漏洞,文笔不错,值得慢慢品品味:彼时我已是三十二岁。我与曹若定分别了十三年,而我和他真正相处也不过就是从嫁给他到做完手术的一年半时光而已。但我想,就这一年半的时光也已经抵得了许多人的一生还要多了。我每日只做两件事,去护理学校教学和去府南河边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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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们回到了蓉都城。
此时我已经可以缓慢行走了,江医生建议我可以每天骑骑自行车,这样脚掌不用承载那么多压力,对恢复更有帮助。
曹若定在府南河边教我骑自行车。
「你一定要扶好,千万别放手哦。」
「嗯,放心吧,不会放的。」
我在前面骑,他扶着自行车后坐跟在后面跑。
一开始我骑得歪七扭八的,掌握不了平衡,他总能在我即将跌倒的瞬间帮我把车扶正。
知道身后有他,我渐渐放宽了心。
这一回,我骑了十来米,车也没歪。
我兴奋地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站在离我好远好远的地方,笑着看我。
我的心突然就慌了,车龙头不受控制地扭动了起来。
他快速朝我跑来,在我跌倒时抱住了我,我和车一起砸在他身上。
「哇!」一瞬间我委屈爆了,哭了出来,「你怎么能骗我!」
他拥我入怀,「对不起,小月儿。」
「你怎么能骗我!」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也不断道歉。
我当然知道,我要学会骑自行车,他就必须要先放手。
但我在意的是,他怎么能骗我。
「……对不起,小月儿,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我只原谅你这一次哦。」我实在气不过,又舍不得埋怨他,只好宽恕他一回。
「嗯。
他在我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我觉得这个吻不是吻在我的额头,而是落在我的心上。他眼里含着笑,我顾不上生气,只顾得上心上被叩起的波澜。
我的胆被风吹得膨胀了起来,趁着他的唇还未远离,撑起身子猛扑向他,想一口亲在他的嘴巴上,可惜没瞄准,磕在了他的牙齿上。
虽然没能瞄准,但是我的勇气已经耗尽了,脸烫得能把府南河的水都烧沸腾。幸好,曹若定也没好到哪里去,这让我心里平衡了些。
红红的耳朵和地里的嫩嫩的小红薯一样,看着就甜。
「我的小月儿啊。」他笑着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除了不能跑跳,我的脚已经恢复到几乎与常人无异。
他问我,想不想去念书。
我想了想,我都这个年纪了,想来也不是读书写字的材料。
虽然海伦凯勒是敲醒我的人,但我还是更渴望成为南丁格尔。
我知道东北正在打仗,我渴望有一天也能像南丁格尔一样到战场上去,为我们的战士提供战地医疗护理。
曹若定送我去了护理学校,他自己也回了军校继续学习。
一九三五年五月。
国民政府接二连三地与日本签订出卖主权协定,举国上下讨伐声一片。
我在报上读到也是愤怒至极。
同年八月一日,共产党在莫斯科发表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号召全国人民停止内战,组织国防政府和抗日联军。
曹家向共产党捐赠了十万银元以筹备国防政府和抗日联军。
曹若定想要投身到抗日中去,但他们军校隶属于国民党,为了防止他们退学加入共产党,军校实行了严管,任何人任何时间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军校。
我们完全没了联系,连电话也打不进去。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张学良、杨虎城「兵谏」之后,蒋介石终于同意停止内战,联共抗日。
曹若定确定了要到前线去,我自然也要随他去。
曹弘远变卖了家产,带着曹夫人和曹老爷出国避难。
这是曹家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他们经商世家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一个儿子为国而战,一个儿子留存血脉,无愧于国也无愧于家。
他们问过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我摇了摇头,「大少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其实不单是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的南丁格尔梦。
曹若定托人将我奶奶和弟弟送到乡下去了,远离城市,乡村或许要安全得多。
我们沿着府南河慢慢走着,手牵着手。
「你说战场上那么乱,我们要是走散了怎么办?」我摇了摇他的手。
「嗯……,若是走散了,我们就在战后想尽办法回到蓉都城,然后就在这府南河边等着。」他说。
「等着就行了?」
「嗯,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来的,所以等着就行。」
「那要是死了呢。」
「死了,魂也要回来赴约的。」
「好,一言为定。」我笑。
「一言为定。」他也笑。
曹若定在军校是飞行学员,入编后就成了正式的飞行员。
蒋介石要在上海主动发起反击,他被派往上海,我也跟了去。
在上海,我加入了医疗队,真的像南丁格尔一样在战场上救死扶伤了。
然而当我直面战争时,我才发现一切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
战争不仅不美好,它还血腥、残酷、泯灭人性至极。
时常有战士被炸断手脚、身中数枪连内脏都被打成了肉泥……
他们痛得直喊:「给我补一枪吧!给我个痛快吧!」
这种时候我都觉得异常痛苦……
我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救不了,一个都救不了……
那天,我正给眼前的小战士包扎,另一名刚从前线抬下来的战士,奄奄一息地对护士说:「姐姐, 你可以拥抱我或者吻吻我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
战士暗黄色沾着泥土和血迹,很好看,带着血性的张扬。
护士听到这话,她泪流满面,粘住了发丝,也顾不得擦,没有一丝犹豫,她俯下身,轻轻拥抱少年,手和他牢牢紧握,并在他脸颊印上一个吻。她久久地抱着少年,眼中的泪扑簌簌滑落。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头倒在女护士怀中,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过。
护士胸口的疤痕很眼熟,是二丫,被卖掉的二丫。
为了掩饰心中的苦闷,我长叹了一口气,和小战士悄悄搭话。
不,算不上小战士,军帽下是稚嫩的脸庞,带着童音,他是娃娃兵。
「小战士,战争结束后,你想去做什么?」
小战士看了看外面,平静又微笑着说。
「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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