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渊诧异的望向这妇人,依旧满脸冷漠。
易欢拘谨的攥了攥衣摆,说:“如今、如今我也无家可归了,我差点被最信任之人卖给豫亲王的亲信,后来是我想法子偷偷逃出来的。”
易欢咬了咬唇,摸了摸脸上这可怖的烫伤,她低声道:“很可笑吧,我如今这样丑陋,竟也有人对我图谋不轨,他们也只不过将我当做新鲜玩意,因为我曾是林青裴的发妻。”
“陛下,我救您出宫吧,只要您还活着,于我这样的小娘而言……就还存有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以后女子真的也能考科举上朝堂,该有多好呀。”
易欢声音柔,看着他时的眼神也柔。
晋渊忽然就想起那日在明心湖畔,他为何会生出恻隐之心了,这样一个小娇娘,本该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
晋渊直直注视着她,片刻后,他伸手为她将挡住烫伤的发丝别到耳后,晋渊说:“易欢是吧,你并不丑陋。”
晋渊所说皆是实话。
他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与那些容颜倾城的女子比起来,倒是眼前这个易欢,更叫人另眼相待。
外边逼宫的叛军正在四处搜寻晋渊的下落。
不多会,一阵脚步声传来。
随后,外面响起了叛军的声音。
“这里搜查过没有?可别漏过宫里任何一个地方!”
说完,这些人便欲推开门。
晋渊攥紧了手上的剑。
易欢看了晋渊一眼,这一路进宫,易欢别的本事没长,忽悠人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她轻轻将手按在了晋渊手背上,冲着他摇了摇头。
随后易欢便转身,往外走去。
晋渊看着那小娘果敢决绝的身影,内心某处很轻的动了一下。
“吱呀”一声,易欢推开门。
她低着头,说:“大人,此处已经搜寻完毕,没有那狗皇帝的下落。”
听到狗皇帝三个字,晋渊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来。
叛军问:“你是何人?哪个小队的?”
易欢忙掏出随身的令牌,递给了他。
那叛军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哦,是李符的手下啊,行了行了,这边找过了,再去清荷园那边搜搜。”
“是,大人。”
待到叛军离开,易欢忙进屋,抓住晋渊的手腕,说:“陛下,快走。”
晋渊身上都是伤,若再被人发现,恐难敌那般多的叛军。
他是大虞的战神,曾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如今却被大虞之人所背叛。
易欢内心泛起一阵酸涩。
易欢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晋渊反手抓住她,摇了摇头,说:“不从正门走。”
易欢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晋渊牵着她拉到书架后边,挪动了最上面的几本书,下一刻,地上竟出现一条暗道。
晋渊咳嗽了两声,说:“皇宫内暗道错综复杂tຊ,你跟紧我,走吧,这暗道也瞒不了多久。”
易欢点了点头。
黑漆漆的暗道中,一丝光亮也无,易欢只能将自己交给晋渊,让他带着自己走。
晋渊问:“怕不怕?”
易欢说:“该怕的是你吧,陛下。”
晋渊好笑道:“你一个柔弱妇人,我怕你作甚?”
“怕我把你卖了呗,毕竟现在易家投靠了豫亲王。”
“你以为豫亲王会把易家看在眼里?你父兄不在后,易家不值一提。”
易欢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所以我就更不怕了,连不值一提的易家都不需要我了,我现下是孤家寡人,生死有命。”
“那正好,我也是孤家寡人,生死有命。”
易欢怔怔的朝眼前之人看去。
暗道太黑,她能瞧见一道模糊的背影。
第176章 一起走
说完,晋渊又低低咳嗽了两声。
此时易欢竟产生了一种他们是天涯同路人的感觉,都同样不被人理解,同样遭到旁人厌憎,同样被最亲近之人背叛……
晋渊问她:“脸被烫伤时疼不疼?”
易欢却道:“记不清了。”
兴许是疼的,但更多的是失望与心冷。
“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好的男人不配称之为男人。”晋渊道。
易欢叹了口气,说:“若早些听你那番话就好了,可我太怕被人嚼舌根子,太在乎世俗的目光。”
“如今不在乎了?若豫亲王登基,我便是遗臭万年遭千古唾骂的废帝,你与我同行,想来也会被世人唾弃。”
易欢说道:“即便没有陛下您,如今我这张脸在,只怕也会遭到旁人唾弃。”
晋渊脚步却忽的停了下来。
晋渊说:“你信不信?你信不信纵使你顶着这张脸,依旧可以让无数人为你痴迷?”
易欢自是不信的。
晋渊发出低沉的轻笑,这才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见到光亮,二人终于从暗道里走了出来。
两人爬上地面后,易欢发现这是玄武门附近。
玄武门那儿有两个叛军守着。
易欢和晋渊对视了一眼。
晋渊低声道:“两个罢了,我能杀。”
说完,便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易欢却皱了皱眉。
她摸了摸晋渊身上浸了血的袍子,湿漉漉的。
她对晋渊说:“陛下,你等我会儿。”
晋渊问:“怎么?”
易欢微微一笑,说:“您不是说,我即便顶着这张脸,也可叫无数人为我痴迷么?”
“陛下,您是对的,就像您要开设女科,您没有错,我觉得您是对的,所以我也信您,待会我过去勾引他们,陛下您再神不知鬼不觉将之暗杀,也好免了与他们搏斗。”
说完,易欢便咬了咬牙,转身欲走。
晋渊却拽住了她。
即便落到如此境地,帝王依旧是洒脱不羁的。
他微微勾了勾唇,道:“用得着你勾引?杀两个人又不费事。”
“可你现下受了伤……”
易欢话刚落,晋渊便向他展示了什么叫不费事。
不费事是真不费事,晋渊直接冲过去,论速度论力量,普通士兵又怎会是晋渊的对手?
他可是大虞战神。
一剑,两剑。
区区两剑,便叫他们人头落地。
这两剑快速,果敢。
那两个士兵反应过来时,人头已然落了地。
血喷洒了他满身,晋渊站在血泊里,冲着她招了招手。
易欢跑了过去。
晋渊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袍子,说:“明白了吧?我身上的血可不是我的,是他们的。”
易欢终于明白,为何豫亲王带着数万士兵逼宫,却依旧叫晋渊杀出重围逃了。
“走了。”晋渊攥着她的手腕说道。
易欢低下头,盯着他的手,可是他们现下已经不在暗道里了,她也能够看见了,不需要他牵着她为她引路了。
易欢却没将手抽出来。
他的掌心热燥滚烫,是如此的可靠。
过了玄武门,盘查的士兵就变多了。
晋渊拽着易欢躲在暗处,观察那些士兵。
易欢刚准备说话,便见晋渊肩上的伤口崩裂开,易欢离得近,蹭湿了半边肩膀。
易欢伸手摸了摸他的肩。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
这样不行,晋渊伤的太重了,方才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是不想她担心吧?
他们得快点逃出去。
易欢果断伸手,开始扒他身上的衣袍。
男人按住她的手,与她对视,他问:“你要做什么?是谁教你动不动就扒人衣服的?”
说来奇怪,易欢明明和晋渊只有两面之缘,却没有任何陌生感,只要晋渊愿意,他能让任何人都能和他相处的愉快且舒适。
易欢拂开她的手,她抬头,对晋渊说:“你身上的伤不能拖下去了,我换上你的龙袍,去引开士兵,你趁机逃出去,我们在城北徐氏烧饼摊汇合。”
“不……”
晋渊拒绝的话还未说得出口。
易欢捂住他的嘴,她满脸坚定,说道:“陛下,您得活着呀,您活着,如我这般的小娘才能过的更好,我不会被抓住的。”
晋渊方才杀那两个人消耗了太多体力,竟一时拿她无法。
说完,易欢已然扒下他的外袍换上,临走前,她回过头,望了晋渊一眼,说:“陛下,今日本只想进宫见您一面,见见那为天下女子谋前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我已然见到,虽前路凶险,易欢仍旧不悔。”
说完,易欢便起身冲了出去。
巡逻的士兵瞧见她,顿时大喝一声:“谁!”
易欢气喘吁吁的向着无人处跑着。
她只能不停地跑,唯有不停地跑,才能不被抓住。
晋渊是头一次心怀震撼,竟是因为一个女子。
晋渊没有让易欢这番作为变成无用功,在易欢把士兵引走后,晋渊便立马转身朝宫外而去。
*
入了夜。
晋渊来到他们约好的烧饼铺旁等着。
晋渊等了一整晚,也没等到人,他知道他不该抱有幻想了,那妇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应该立马离京,逃脱豫亲王的包围。
可晋渊难得做出了不理智的事,站在暗处继续等着。
又一上午过去,晋渊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好像他身边那些支持他的人,都不得善终了,绣衣使也没几个了。
难道这便是天意吗?
难道他所行之事,当真是逆天而为吗?
何为顺应天意?叫女人一生被困在后宅,碌碌一生,便是顺应天意么?
忽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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