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这世上所有的连接都可以用价值交换来代表,现在,对面能够给出的价值是让他活着,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向张辰证明自己的价值。
张辰很满意文众的机灵,同时很满意自己的满意,因为在以前,他是不会出现这种情绪的,以前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能力如何,对张辰来说都毫无关系,也毫不在意,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满意与否。
张辰说道:“我需要你先活着,我会在你身上留下标记,承剑司的人还有半个时辰就会赶到。”
恭王府,张辰收回目光,走回自己的屋子。
除了一缕风,他并未给文众留下任何能够保命的物件儿,他刚才告诉文众让他先活下去,当然不是真的只要他活下去,活下去这件事的目的,是要让他张正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此刻,文众再看山林之外的天地,乍见打秋风的狍子,又听不知藏在什么地界儿的虎啸,视线从脚下山石一路延伸,但见广阔处做了天地的分割,那些柔和的曲线,当间儿夹杂了灰色的,棕色的土地和沼泽。
那些曾经不被文众看在眼里,随时能够舍弃的种种,那些在这个世上微渺的,看似毫无生命力戳在那儿的一切景象全都变得生动,就连吹在脸上刀锋似的北风,都好像变得极动听。
这就是从死到生,大恐惧以后人的刹那情绪,未必持续很久,却能知世上最美妙处,未必是那些人人趋之若鹜的,未必是必须站在高处的。
半个时辰后。
如张辰所说,承剑司的人通过阵法和衔接,排查到了这里。
又过半柱香,数十人相互传音,“没有他的踪迹,继续搜查,如果这件事都需要上座出手,我们都必定受罚。”
翌日清晨。
张辰刚刚走出王府,从朱雀大街的路口处,见一年轻人缓缓走来,正是上次在玄武长街杀死邪魔的剑客。
换句话说,是承剑司的人上门。
第四十五章叶芳的悲哀(上)
叶芳看到张辰的时候微微怔住,但很快面色如常,一步步接近。
只是随着他的接近,在他脚下,那些没能扫净的微渺尘埃,肉眼不可见的,毫无征兆地被分开,如果能放大百万,可见其切口极平整光滑。
“真像那一日邪魔被切开的血肉。”张辰收回目光,他自然记得面前叶芳的身份,他进入长安以来,也极少有机会接触什么强人,叶芳的剑已是张辰所见最锋利的。
在清晨浓浓的雾气里,叶芳的身影逐渐清晰,包括在雾气里略微沾染湿气的青衫,青衫极顺滑,不见褶皱,就像他手上的剑,极亮,倒映着他的眼睛和眉毛。
随着接近,叶芳每一次落脚,那些尘埃都被迅速推开,虽微弱,但和雾气相比,终究是有色彩的,有些神似泉水自然生成的暗涌,一圈圈向外泛开。
叶芳的目标当然不是这些所谓尘埃,他瞧着雾气被推开越来越真切的张辰,背后的剑虽仍旧安静,脚下那些被推开的尘埃却迅速被另一股目不可见的劲气推向对面。
那些尘埃似乎让光芒和雾气有了隐约的颤抖,颤抖的尽头就是张辰。
张辰只是笑笑,并未做声,那些刹那好似成了刀剑的雾气和尘埃,那些本就比齑粉更小许多倍的水珠子,在接近张辰三寸的时候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或坠落,或飞扬,总之回归了自然。
张辰好像从未感受到对面喷薄的而来的剑意,好似不知道刚才对面这个年轻人以敌手的身份出了剑,他只笑着道:“我见过你。”
叶芳的神情微僵,虽然他脸上本就谈不上什么神情,本就是如剑一样的冷和坚毅。
在他脚下,尘归尘,土归土,雾气重回混乱却轻盈地流动。
叶芳因此有刹那的慌乱,就在刚刚,他所有的剑意都被迫收回体内,这种被迫,正如原本要走出门的人被强行推了回去。
不仅是剑意,还有他的元力,那些好像他手臂腿脚的元力,竟似冻结了的水流,原本生生不息的运转,自此蛰伏,这种蛰伏也绝不是暂时的养精蓄锐,而是好像失去了呼应。
“瞧你的模样,应该是要来府上。”张辰这时候开口。
话音落下,叶芳察觉到了丹田的跳动,那些冻僵了似的元力终于又一次开始流动,他下意识去拔背后的剑,只是手掌刚刚握住剑柄,又听面前的人说:“我兄长快要出来了。”
叶芳握紧剑柄的手又松开,清风一吹,他才察觉,原来自己的手掌已全是汗。
他不由觉得惊怒,觉得羞耻,身为一个剑客,自出世开始师傅就让他以剑做伴,要他宁折不弯,要他一剑万山,且在承剑司的年轻人里,绝无第二人可以和他相比,此时此刻,对面的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他觉得恐惧。
他本不知道张辰有什么特别,只是今天接到这个命令,让他前来王府做一些事,其中一件事就是试探张辰。
也就是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才隐约明白,这两次承剑司的出动,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个赘婿。
他本来并不在意,毕竟他曾经见过张辰,在他的印象里,那无非是一个生得极好看的男人,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某些人的特别不只是看上去很特别。
现在,元力恢复运转的一刹那,叶芳想要以瞳术瞧瞧眼前这个人,一旁张辰已看出他的意图,“我劝你不要用瞳术。”
叶芳将要完成纹路的元力又缩了回去,一时被拆穿又觉得丢了面子,嘴硬道:“三姑爷多心了,我并未想要用瞳术瞧你。”
他却不知道,张辰的感知敏锐,从他元力运转开始就察觉了其气机的变化,在这方面,整个世上就算那些最顶尖的强人也无出其右。
至此,叶芳老老实实,跟随张辰进入府邸,迎面是得了消息的朱重三。
朱重三其实早收到门房的消息,这一路都在想叶芳的来意,许多猜测纷至沓来,只是无论哪一种,都算不得什么好事。
如今的王府虽不是风雨飘摇,但树大招风,一旦被拿到把柄,落人口舌,庙堂上必有人借题发挥。
而朱重三最担心的,是承剑司今日来调查儒道一事,那说明圣上已知道了昨日的全部过程,揣测儒道和王府的关系。
朱重三人还未到,笑声先从偏院传过来,接着身影才闪出来,瞧着叶芳似乎惊诧,“想不到承剑司舍得让你出面。”
叶芳对朱重三的态度并不奇怪,整个庙堂没有几人愿意给承剑司好脸色,只是大多没有冲承剑司甩片儿汤话的资格,朱重三恰巧就在那寥寥几人之中。
经过方才短暂却激荡的试探,叶芳现在已经没了心思和朱重三虚与委蛇,来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许多言辞现在都派不上用场,只冷着脸说一声,“是大人的命令。”
朱重三打量叶芳,只觉他和过去所见的态度不同,又看他的手掌竟还有细微的颤抖,不由瞧向张辰,暗道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换做了往日叶芳总要说上几句,而且看样子是吃了什么暗亏。
三人进入前厅。
叶芳此时仍旧因方才的事情不能回神,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于世故的人,加入承剑司后也多是出剑杀伐,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此行本该不是他一人前来,偏在出门前他主动请缨说什么多历练一下总归不是坏事,现在看来,历练一下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他强自压下种种情绪,自知在口舌上本就不是朱重三的对手,索性直接道:“我此次前来有两件事,追踪府上是否有邪魔的气息,查明府上三姑爷的身份。”
砰!
话音一落,朱重三已经拍了桌子,“承剑司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你们追查邪魔倒无所谓,但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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