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挡在了卫杏面前，再度请罪：“主子，此事乃张某一人谋划，此女乃是孤女，是张某以利相诱，她并不非有心之人，还请主子恕罪。”
屋内陷入异常的死寂中。
穆羡知的目光落在了卫杏身上，尽是冷意：“你无话可说？”
卫杏仍处于对自己原本身世的猜测震惊中，恍然未觉。
随即却听见穆羡知冰冷至极的嗓音响起。
“张添，你错便错在不与本王商议擅做决定，你怎知那路宁村便是全无活口？你怎知，程将军之女就真的早殒命在那路宁村中了？若是她被人救走了，亦或是……”
话到此处，穆羡知的话却没往下说。
张添一时无话可答。
卫杏却在此刻彻底恍然，可笑般轻扯了嘴角：“程将军的女儿确实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暗无天光的密室，死在为穆羡知下达的任务中。
这一刻，卫杏只觉自己前世今生都活得如同一个笑话。
在她前世拼命想乞求一个家时，其实她的家人尚且在世。
而当她如今换了身躯，以为自己拥有了家人时，她却变成了真正的孤女。
原来，她注定无法拥有家。
实在是可笑。
见她这般反应。
穆羡知眸色轻眯，“这话从何说起？”
“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卫杏定定望着他，眼中黯淡无光，“王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正的程将军之女是谁？”
这话让穆羡知神色陡然阴沉，看过来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唯独张添满是惶恐，拧着眉头拉卫杏：“住嘴！你在胡说什么？主子若是早知道怎么会……”
“让她说。”穆羡知冷冷打断，唇角泛寒，“你说那人是谁？”
“卫杏。”
这两个字自她嘴里说出来的那瞬间。
穆羡知的脸色倏地一变。
而地上的张添更是神色铁青，他不可置信地扯开她：“你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字的？”
俨然像是她提及了什么不能触及的禁忌。
卫杏却是不解，她可笑地看向面前的人。
“有何不能提？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婢女，死了要拉去乱葬岗的一具弃尸，她是暗卫营内最普通不起眼的一个，怎么就不能提……”
她每说一个字。
穆羡知的脸色便愈发阴沉一分。
张添更是直接呵斥出声：“够了！不想死就闭嘴！”
说完，张添深吸口气拱手再度请罪：“主子，她口不择言，冒犯了卫杏小姐。”
“小姐？”卫杏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再度开了口。
她眸中含泪，死死看向穆羡知。
“在世时卫杏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婢女，她死了，在您知道她或许可能是程将军的女儿，于是立马来惺惺作态让人敬重她了吗？”
这是卫杏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而这个结论，让她感到无尽恶心，她情愿主子对她没有任何惦念，也好过死了却被他装深情来利用！
穆羡知看着她这副失态模样，眸色一点点沉下来。
“你又是以何身份来质问本王？”
“若我说我就是卫杏呢？”
第25章
这句话。
卫杏是怀着求死之心坦言的。
在这世间，她本就没有了任何牵挂，重生一遭，她本以为程将军是自己的家人，自己虽然是占了别人的身躯，或许也能自私地窃得半点亲情。
可如今，穆羡知的到来将真相揭开，也亲手打碎了她的所有奢望。
这种借尸还魂之说，无人会信。
以穆羡知多疑的性子，恐怕此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然而话音落地，屋内死寂无声。
她看见穆羡知的神色分明露出了杀意，亦露出了几分嘲讽。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却被他尽数压下。
“这倒是新奇的理由，本王尚未听过。”
穆羡知神色沉沉看了过来：“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卫杏愣了下。
“一个月的时间，你来向本王证明你是卫杏。”
穆羡知看着她，神色间看不出喜怒来。
卫杏一时怔住，拧起了眉：“为何？”
气氛好似在此刻僵持。
而门外的暗卫首领再度敲响了门。
“主子，程府下人去寻了程将军，程将军已经快到门口。”
听闻这话。
穆羡知目光落在卫杏身上，勾了抹冷笑。
“既然你说你是卫杏，难道你就不好奇你那位亲生兄长的消息吗？”
这话叫卫杏彻底怔住。
兄长……
那岂不是程将军的儿子？
既然自己的身体已经亡故，若是能替程将军寻到仅剩的血脉，也算是自己如今能替家人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考虑好了吗？”穆羡知淡淡追问。
卫杏眸色沉沉看过来：“此话当真？若我能证明，您便能寻回我的亲生兄长？”
有那么一刻。
穆羡知竟将这个女人真的当做了卫杏，好似这话当真是卫杏在问。
他的心底竟涌出了些许退怯。
可这念头在看清她的长相时，荡然无存。
他讥笑地扯了嘴角：“当真。”
此刻的门外已经传来了程将军的脚步声。
穆羡知站起身，带上张添离开。
“走吧。”
离开之际，穆羡知目光最终又在青松的牌位上看了一眼，收敛了神色，压下所有的情绪离开。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卫杏已经死了。
这个女人不过是在装神弄鬼，胡说八道。
出门之际。
迎面撞上匆匆赶回来的程永啸，他忙担忧问及：“四王爷，听闻您怒气冲冲前来问小女罪，不知是小女在府上做了何事？不管如何，她初来乍到，万事不懂，若有得罪还请您手下留情。”
他的额头还冒着一路赶回来的汗珠，言语间处处在替卫杏说话。
看得出来，确实是对这个女儿极其上心了。
穆羡知此时又恢复了寻常的淡漠神色。
“程将军言重了，本王并非是来问罪，只是来同程姑娘说几项事，只是来得唐突，大抵是让府中下人误会了。”
他轻描淡写解释了几句，又同程永啸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离开。
张添说的却并无道理。
如今事已落定，程将军认定了这个女人是他女儿，并且也已经在皇帝面前举荐了他为储君，胜局已然偏向了他，他没道理在此关头揭穿此事。
只是，没想到倒是会有意外收获。
穆羡知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用借尸还魂这种可笑的理由。
一路回到王府。
穆羡知去了卫杏的屋子，停在她屋中的桌前。
忽地，桌上露出的一张纸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卫杏随手记下的药方。
看着看着，穆羡知眸色却骤然一沉。
他拿着那张药方，径直走出来。
“来人！”
“去将程姑娘与本王在湖心亭见面时留下的那张字条拿出来！”
第26章
难怪他今日看那女人写下的字眼熟。
原来竟是跟卫杏的字一模一样！
他语气急切。
吓得下人慌忙跪地：“主子恕罪，那字条您没说留着，如今怕是寻不到了。”
“给本王掘地三尺也要寻回来！”
穆羡知的脸色阴沉得过分。
“是。”
全府下人因这一句话，尽数出动。
“主子怎么突然要寻一张字条了？”
“谁知道呢？但听说，主子是又进了那位的屋子。”
此话一出，四周的下人鸦雀无声，认了命。
外人不知晓他们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但凡跟那位卫杏小姐沾了边，主子犯什么疯都是可能的。
前段时间，他们还听说主子将害死卫杏小姐的富商人头送去了十王爷的订婚宴上。
外界还有传是主子对徐小姐念念不忘。
王府的人却最笃定，主子是为了卫杏。
只是今日，不知又犯了什么疯。
进了一趟卫杏小姐的屋子，却要去寻那程姑娘的字条。
“说来也奇怪，你们说主子怎么会突然让那程姑娘进王府来学礼仪？”
“主子与程将军交好呗。”
“我看不仅仅如此，你们没发现吗？那位程姑娘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谁？”
“还能有谁，卫杏！我之前跟卫杏共过事，我可以肯定，那位程姑娘的双眼生得跟卫杏一模一样！”
“那这……主子莫不是将那程姑娘……”
后面的话他们不敢往下说了。
心底却暗自替那程姑娘捏了把汗，听闻那程姑娘也是可怜身世，还是个哑的，若又被主子当替身，实在是悲惨得很。
而在这八卦流传之际。
一道惊喜声自人群炸开：“找到了！”
霎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下人将字条递给管事，管事毕恭毕敬擦干净上面的污渍，这才敲开了书房门。
“主子，字条寻到了。”
管事将字条呈上。
穆羡知示意他将字条放在桌上，跟卫杏留下的那张药方字迹对比。
他问管事：“这两张字迹，你觉得像吗？”
管事心里冒起了冷汗。
若是不知这两者出处，他自然是要说像的，可如今他明知一张出自卫杏，一张出自那程姑娘……
凝眸思虑许久，管事张口：“虽然这两张字迹确实过于相似，可细看之下……”
“不必有顾忌，实话实说。”
穆羡知冷声打断了他的委婉之词。
管事默然片刻，低下了头：“像的。”
穆羡知并未生气，他盯着那字迹，道：“确实像，像到确实如一个人写的。”
就连那勾处转弯的力道都一模一样。
那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穆羡知记得的。
初学会识字的卫杏写字实在太丑，每回的复命信让他看了心生烦躁，便趁着闲来无事时，亲自盯着她练字，亲自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这样的笔锋，如今竟然出现在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手里。
而这个女人今日跟他说，她是卫杏。
向来不信命，不信鬼神的穆羡知，竟首次在心底生出了些许疑虑。
隔日下午。
程姑娘按时再度上王府中来学礼教。
穆羡知寻了个高处，远远望着她一举一动。
教学结束。
他看见那女人去了趟书房，似乎是要寻他，下人告知不在后，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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