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笙微笑着，对上程老太太饱经沧桑有着无数人生阅历的深邃目光，语气温柔：“夫人，您老了。”
程老太太却道：“阿笙，你一点都没有变。”
第117章 囡囡早就死了
时间仿佛没有溜走，她还是那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小姑娘。
还是那个，眼里生着钩子，能把他们家建宁迷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
当年阿笙第一次跟她母亲到程家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是一个刚辍学的农村小丫头。胆小怯懦，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她母亲晓岚是程老夫人是贴身佣人，跟了程老夫人几十年，要不是和阿笙她父亲离婚，她也没有把阿笙带到程家。
原本晓岚是打算让阿笙和自己一起在程家帮佣的，可程老夫人心善，觉得人家一个小姑娘这样是耽误前途，到时候想嫁个好人家都不行。
所以阿笙和她母亲在程家帮佣的同时，程老夫人也给她找了个学校继续上课。
原本，一切都是这么和谐美好。
程老夫人很疼阿笙，阿笙也很孝顺程老夫人。
唯一的变数，发生在了程建宁身上。
事到如今，再去会想那些过去的事，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程老太太记性没有那么好的，但她依旧能记起，阿笙当初脑袋贴在她膝盖上哭着说：“夫人，我没有办法离开建宁少爷。”
……
程老太太回以陈碧笙温和的笑意，她手伸过去，陈碧笙便了然地将她扶起来。
程老太太对她说：“去给菩萨上柱香。”
陈碧笙点头，说好。
于是她上前，认真上香。
之后走回程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您叫我到这静心寺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程老太太笑着对上她那双勾人的眸子：“阿笙，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扯那些没用的也显得虚伪，是不是？”
陈碧笙便点头，“您说的是。”
程老夫人：“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并且，还能再回来。”
陈碧笙：“我在外面躲了二十多年，也该回来了。”
她看向老夫人：“对不起，我知道您其实并不想我回来。”
程老夫人摆摆手：“确实，追诉期早就过了很多年，你的确可以好无后顾之忧的回来了。”
陈碧笙脸上稍变。
程老夫人看着她，突然就笑了：“阿笙，建宁还是喜欢你啊。”
“我从来没有勾引过程建宁。”
她说，“包括过去，我也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他，所有的罪恶都是因他而起。”
哪怕她嘴上说着为自己辩解的话，可她始终在程老太太跟前待了那么多年，程老太太又怎会不知道她的为人：“阿笙，建宁对你的招惹在明，你对他的勾引在暗。所以连这些把戏我都看不出来，我也是白活了八十几年了。”
陈碧笙脸颊微红，被程老太太几句话说得发烫。
她抿着唇，别开了脸。
程老太太继续说：“你明知道建宁和玉露是包办婚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一直对自己的婚姻不满，要不是因为家族利益他早和玉露离婚了。你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的去找他，不管你用哪种方式，哪怕你都不用对他勾一下手指，他都能乖乖爬到你面前来。我说得对不对？”
陈碧笙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却没有否认：“是又如何？”
程老太太深吸了口气，也不和她绕弯子：“阿笙，看在曾经我对你有恩情，远离建宁，放过他的家庭，可不可以？”
陈碧笙冷笑，“如果我说不可以，您要怎么做？”
程老太太大概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叹息着摇头：“都是做母亲的人，凡事，要为自己的后代积德。”
“……”
陈碧笙眼中情绪流转，她琢磨着程老太太电话，过了好久才意识到程老太太在说什么。
纤细清瘦的双手搅紧又松开，她微颤着唇说：“囡囡……囡囡早就死了……”
程老夫人没再看她，只抬头看神明：“她福大命大，自有菩萨保佑，怎么可能会死？”
陈碧笙双目通红，近乎咬牙切齿：“……你骗我！”
程老夫人也只是淡淡一笑，“不过阿笙，即使她活在世界上，你也没有资格认她。你是最没有资格当她母亲的人。当年你得有多狠心，才能将病卧床榻的幼小婴孩弃之不顾？”
“你胡说！”
陈碧笙矢口否认，她冲老太太大吼，哪里还有在程建宁面前那妩媚温柔的样子，“我没有抛弃她！我是没有办法了！我也想救她，可是我没有钱……”
“所以你绑架仲亭？绑架建宁的儿子，就只是为了救囡囡？”
程老太太苦涩一笑，“你太自私了，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开脱！你当初绑架仲亭的时候，你没有对囡囡抱任何希望，你觉得她救不活了，你都没去试一下，就这样抛弃她，然后带着仇恨去绑架仲亭，想和他同归于尽！”
“不是的，不是的！”
绑架程仲亭，她只是想拿到一大笔钱去救治囡囡，只是到了最后，她放弃了，她觉得囡囡救不活了，所以才起了带着程家继承人一起去死的念头。
她也想救囡囡。
可是那天她离开的时候，囡囡在床上，好像连呼吸都快没有了。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程建宁造成的，是冯玉露和程老太太造成的，所以她一定要报复，要带着程家最疼的继承人去死。
陈碧笙满脸是泪，却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囡囡已经不在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程老太太，双手紧紧抓着老太太的手臂摇晃：“告诉我，囡囡没死是不是？她是不是还活着？快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
程老太太坚决地拉开她的手：“是还活着。但是阿笙，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找到她！”
“因为你没有资格！”
.
程仲亭在静心寺外面的停车场停了车。
池欢刚要拉开车门下去，被他一把捏住手腕拽了回来，他力道有点重，导致池欢一时不察跌入他的怀里。
“……”
池欢烦死他了，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程仲亭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寺庙，收起你那些猥、琐的心思。”
程仲亭压根不把她说的那些放在眼里，轻轻一扯就把她车到了怀里坐着。
第118章 一个最好的归宿
他双手箍着池欢的腰，在她恼怒的表情中捧着她的脸就亲下去。
刚才在路上就一直忍着。
昨晚想和她亲近她不让，今天又冷落他到现在。
他可以哄着你，把你当祖宗供着你，也能容忍你跟他摆脸色，但程仲亭这人耐心有限，忍不了多久。
池欢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生气的在他下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很快两人都尝到一股血腥味。
程仲亭终于松了口，双手却没松，眯了眼很危险的盯着她。
原本池欢还为自己把他嘴巴给咬破了而有些得意，眼看他那表情不对了，拼了命的要挣脱他。
“别动了，起反应了。”
“……”
池欢一脸通红，最后程仲亭也没继续逗她。
刚放开她，她就从他这边很快的下了车，一路跑着往静心寺里面去了。
一口气跑到寺院大门口，跑的太快了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大喘气。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漂亮女人从寺院里面出来，身材苗条，气质温婉优雅——那不是小吾的三婶吗？
池欢上前礼貌的和人打招呼，却看见三婶一双眼睛通红。
像是哭过了。
池欢愣了一愣，想问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又觉得自己跟人家不太熟，最后只是不太自然的冲她笑笑，喊她：“阿姨，这么巧。”
陈碧笙见着池欢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她是程家的孙媳妇儿，老太太在这里，她跟过来也实属正常。
她跟池欢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和她擦身而过离开了寺庙。
池欢回头，看着她仓促的背影。
心道，她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跟沈言吾家里有关。
沈言吾的父亲人还在医院，家里公司又出了问题，陈碧笙到寺庙替家人祈福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似乎跟自己想到的这些又没什么关系。
池欢正想着，程仲亭从后面来了。
池欢看他一眼，又转身往里面去了，去找老太太。
此时老太太没再跪下了，只是对着菩萨安静站着，池欢到的时候，就看见奶奶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她柔柔的喊一声：“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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