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活着对老爷子来说本来就是一种煎熬呢?祈祷他继续苟延残喘难道不算自私吗?
李殊宜不再多说,拖着行李箱朝老佟挥了挥手。
“到这里就行了,谢谢你,老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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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宜抵达巴黎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她坐地铁到酒店附近,拖着沉重的箱子在附近吃了一顿超大的披萨。
久了没说法语,几乎快要不会讲,边磕磕绊绊边比划手势,这才完成了点餐。
这里是五区,她学校的附近。
当年巴黎四大和巴黎六大合并,统称为了索邦大学,被分成了两个校区。六大校区主要是科学和医学院,四大则是以文学和哲学为主。
披萨店距离巴黎六大就只隔着一条马路,但是离李殊宜当年读的四大还需要再向前走一段距离。
拥挤的小店,周围都是谈笑的teens和情侣。她想起当年她和梁适在这座城市永远为物价胆颤心惊,约会永远都会挑选最便宜的食物,就这样坐着聊天。
她好多年没回过巴黎,大学路的一切都熟悉得不像话,只是事隔经年,只剩下不真实的陌生。
她办理好入住之后,站在房间阳台吹冷风,手里的酒店小冰箱里的易拉罐可乐。
对面楼的情侣在昏暗的室内灯光下接吻。向楼下望去,沿途的bistro都坐满了人,势必要在这座不夜城喝酒到凌晨。
她被冷风冻了个哆嗦,回到房间关上阳台门时,她视线落在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深吸一口气,坐下,打开电脑,稍作停顿之后,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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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Z:
我想或许并不需要太复杂的开头来解释这段文字究竟属于谁。
我又回到了巴黎。这个我曾经又爱又恨的地方。
还记得我还在念中学时来巴黎旅行,那时候我站在卢浮宫的《拿破仑加冕》前待了很长时间,默默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来巴黎读书,一定会。
后来的故事你也知道,尽管路途波折,我还是如愿以偿了。
所以你说,世界会不会对执着的人更宽容以待?
我在巴黎住的酒店房间并不大,会让我经常想起当年在阁楼上居住的日子。
冬天因为热水器突然罢工,洗到一半澡被冰凉的水从头淋到脚,尖叫着从浴室里跑出来,最后还因为声音太大被楼下的邻居上门讨要说法。
又或是因为隔音糟糕,晚上被邻居的噪音吵得睡不着。
在巴黎读书的我生活过得总是拮据,大多数时间都在吃家乐福,有时候没有时间做饭,就在学校附近的冻货商店商店买速食解决tຊ。
因为厨房和床没有做隔断,我有时候会因为开一次灶把床单都熏出油烟味,只能不得已换掉洗干净。
原谅我总是对这个地方的琐碎细节喋喋不休,我在写下这些文字时,那些渺远模糊的回忆好像又变得触手可及。
你离开之后,在书房的柜子里留下了一本黑皮封面的日记。那是我在搬家工人上门后才在角落里发现的,扉页写了你的名字还有高中的班级。
我不知你留下它是否是有心,但自从我发现这本日记后,它几乎会陪伴我所有旅行。
我已然卑鄙地将其视为己物,在你的文字下留下了很多我的笔迹,姑且算是迟到的答复。
最后,谢谢你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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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发送博客。
这个账号没有粉丝,所有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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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李殊宜胡乱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擤鼻涕,但没想到鼻子一痒,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来法国的第三天,她被冻感冒了。
国内大部分地区已经开始准备入夏,五月的巴黎还在吹着暖气,似乎还没从冬天的脚步里走出来。
她在附近药店买了感冒药,按说明书服下,没想到药力太猛,她几乎在酒店躺了一整天,最后才在下午六点抱着面包出门。
夏令时的法国要十点才会天黑,她揣上那本黑皮日记,坐地铁打算去蒙马特看日落。
巴黎东北区域是治安最糟糕的地方,李殊宜念书的时候从来不敢单桥匹马一个人往蒙马特杀,周末大家要出行都会尽量三三两两组队,拉上一个男同学壮胆。
现在倒是胆子大了,也不知是不是无知者无畏。
在《天使爱美丽》里的Abbesses站下车,跟着导航穿梭,爬上累死人的楼梯,在小巷东倒西歪。
小丘广场咖啡厅坐满了人,卖艺人在狭窄的道路拉手风琴,平民画家摆好画摊坐在椅子上看报。
等待日落前,李殊宜去了一家咖啡厅坐下,又一次拿起了那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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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1日晴
我仔细翻了翻日记,发现在这本日记里我似乎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名字。
这令我诧异,同时是不是也说明,原来我面对自己也总是虚伪。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本日记的真实性。我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我感受的人,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会被发现秘密,我就永远无法对自己坦诚,哪怕是在日记里。
前段时间回学校上了课,晚自习的时候,前排几个男生叽叽喳喳聊起了同年级的女生,从他们的口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学校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
“你知道吗?樱木喜欢xxx!”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提到了她的名字。
樱木是我们班上一个男生的绰号,当时大家都沉迷《灌篮高手》,樱木喜欢樱木花道,所以大家也都叫他樱木。
樱木被揭穿以后整个人都变得语无伦次,和起哄的男生“扭打”在一起,最后被检查纪律的老师拎出教室罚站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她,实际上,我想很难有人会不被她吸引,本能为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所吸引。
4月14日
我今天才得知,樱木前段时间向她告白了。
意料之中的是,被她拒绝了。樱木难过得在男生寝室伤心了好几天,结果再过一周,他又和另一个女生早恋了。
我其实对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 或许樱木的确喜欢她,但他的喜欢更像是喜欢一件潮流的新衣或者是限量版球鞋,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虽然无意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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