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派暗卫将她从摄政王府带走的那个女子……这样说,皇上可听明白了?”
话落那刹,沈继章将剑刃紧贴在了慕明慎的脖颈上。
不过半天光景,这个殿中再次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可君臣二人却是调换过来。
慕明慎迎着沈继章墨般的双眼,沉了语气,咬重字音。
“阿姐已经死了,遗身被葬在皇陵之下,满朝文武亲眼所见。”
言罢,又是一阵沉默。
沈继章什么都没说,倏然就收起了剑。
慕明慎眉心紧凝,不明所以,但心底还是抱着侥幸正要松口气。
然而下一瞬,那把剑就直直指向了他的心口。
沈继章的脸隐在阴影中,神色难辨。
“无妨,反正……长公主绝不会看着皇上就这样死掉的,对吧?”
慕明慎胸口一凉,不安袭遍全身。
却仍咬紧牙关只言不发。
沈继章眸色微暗,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利刃瞬间划破了慕明慎的衣衫。
就在这时,穆静中倏尔传来喝声——
“住手!”
第三十二章
一年前。
饮下毒药的那一刻,谢绣灵是决绝赴死的。
她想,能用自己的这条命护住慕明慎的皇位,护住沈继章的权势,护住北昭子民平安幸福,很值得。
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次醒来。
睁开双眼看见熟悉的宫殿时,谢绣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四肢百骸里残留的蚀骨痛意又在清楚地告诉她,这不是梦,她是真的醒来了。
回过神后,谢绣灵捂着刺痛的头强撑着从床榻上坐起。
耳边突然响起什么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只见慕明慎怔楞地站在不远处,眼眶一瞬红起。
“阿姐!”
“阿慎……?”
慕明慎自登基后便很少哭过,但那天,他抱着谢绣灵哭了很久,直到哭到喘不过气才堪堪停止。
后来才知道,那瓶毒药虽色味都与乌头之毒毫无分别,但其实并不是。
而是先帝从前找太医秘制的假死药。
先帝太了解谢绣灵的性格,虽在临终前做好了万全之策,却终究还是有什么他没能预料到的事情发生,所以将这假死药交给了掌事太监福泰。
宫变之前,得知谢绣灵想要毒药,福泰便将那乌头换成了假死药。
如此,还能保全最后一命。
阴差阳错,三年前,慕家姐弟因沈继章的及时赶到而渡过了宫变之难。
三年后,谢绣灵却因为慕明慎与沈继章的隔阂而饮下此毒。
而她在饮下假死药醒来之后,体内余毒竟无故皆除,就连太医都无法究其原因,只能说是上天眷顾。
但这一切都不在谢绣灵的计划之中。
分明捡回了一条命,可她却陷入了无尽的茫然——
自己没死,沈继章和慕明慎定还要争个你死我活,到那时她又该如何?
难不成再死一次吗?
就在这时,慕明慎却对她说:“阿姐,你离开皇宫吧。”
谢绣灵不明所以。
慕明慎就拉着她的手,放缓了语气慢慢道:“如今宫中只有我、福泰还有常太医知道你还没死,他们不会说出去,不如便让天下人都以为你死了,这样……你就不用再被长公主的身份给束住,可以去过你想过的那种平凡幸福的日子。”
“而我……阿姐,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再拼尽一切来护着我了。况且如今你的死也让沈继章言明,他会如你所愿继续护着我和北昭,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比起想要阿姐一直在我身边,我更希望……能看到阿姐的笑。”
之后,慕明慎就开始打点一切,准备护送她出宫。
但那日,谢绣灵却无意间听到了江染眠与慕明慎说的话。
她说:沈继章六岁时便与谢绣灵在梅园见过一次,那时谢绣灵自称江染眠,所以沈继章之后才一直认错了人。
她说:沈继章深爱的人一直都是谢绣灵,成婚之前是她,成婚之后也是她,只是诸多的误会让沈继章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她说:如今沈继章悔恨不已,自知不能弥补什么,但还是希望慕明慎可以收回那道谢绣灵与他和离的圣旨,以成全有情人。
而后,谢绣灵便看到了那瓢泼大雨中,跪在议事殿外的沈继章。
她从没见过那样狼狈,那样颓丧的他。
沈继章在雨中跪了多久,谢绣灵便躲在廊檐后看着他哭了多久。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错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不想,原来竟是从一开始便就都错了。
但太晚了,真相来的都太晚了。
谢绣灵在那个雨天流干了所有的眼泪,然后她走进殿内找到了慕明慎。
她眼眶通红,声音微哑,但语气却如那日饮毒时般决绝。
“阿慎,把那道圣旨收回吧……反正,我以后都不再是谢绣灵了。”
谢绣灵爱沈继章。
但云昭,不爱沈继章。
第三十三章
“住手!”
这道淡漠平静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的那一刻,慕明慎清楚地看见,沈继章那双本阴戾冷冽的眼眸,刹那间就变得清明。
像是拨云见日。
而涌进其中的欣喜和雀跃,是假装不出来的。
沈继章霎时便收了手,转过身望向站在殿中的那道窈窕身影。
“容玥……”
这并不是沈继章第一次如此唤谢绣灵,但却是谢绣灵第一次听他这样唤自己。
语调缱绻,嗓音温柔,带着诉不尽的思念。
与白日他在进宫前和她道别的语气全然不同,谢绣灵分辨得出。
因为那时的她还是云昭,但此刻,她是用谢绣灵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她主动在他面前卸下了那层虚伪的面具,所以沈继章才会这般模样。
谢绣灵的心狠狠刺痛了瞬。
那时的她决定离开皇宫,决定离开沈继章,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对自己迟来的感情。
从前认错了人,所以心意是错的。
可谁又能保证如今的感情,就不是错的了呢?
谢绣灵无声地捏紧了手,将涌上喉间的涩意悉数咽下,眸底的漠然没有消减半分。
慕明慎心头一闷:“阿姐,你为何要来!”
“阿慎,纸是包不住火的。”谢绣灵的声音像是结了层冰棱棱的霜,“从决定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开始,我便知道,迟早还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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