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总不会害了你，阿慎。”
许久，慕明慎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身边的福泰：“摄政王伤势如何？”
“长公主的确没有伤及摄政王的心脉，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并无大碍。”福泰颔首回道。
提及此事，慕明慎眉心微蹙：“阿姐是如何那么确定自己没伤到他心脉的？朕看她刺的那一下分明随意。”
闻言，福泰笑笑：“长公主习武时，皇上您还没出生，后来长公主不喜打杀便没再习过，皇上自然不知。”
慕明慎一怔，倏地问道：“那阿姐的武功该不会在朕之上吧？”
福泰笑而不语。
……
驾马离开京城的城门，谢绣灵倏然拉紧了缰绳。
她回身望向皇宫的方向，那朱红的宫殿掩在漫天大雪中瞧得并不真切，十分朦胧。
但谢绣灵还是凝望了很久。
假死的这一年中，她去了许多地方。
不敢留在京城，是怕沈继章发现自己。
可在外漂流太久，到底还是想念故人旧城，谢绣灵便赶在除岁之际返回京城。
花灯节那日，万人空巷，百姓都在街上游玩。
见梅园寥寥无人，她才悄然走进赏梅。
不料，竟还是撞见沈继章。
被关在摄衡王府的半月，她只想离开，带着张“云昭”的面具肆意妄为。
但……沈继章眼中的情意是真的，关怀是真的，宠溺也是真的。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到底是谁，可她不承认，他便装作不知道，陪着她继续演下去。
而沈继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成婚那三年对谢绣灵的冷漠。
不是没心软过，在慕明慎的暗卫终于寻到时机来带她走时，她犹豫过。
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
无论为何纠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听闻沈继章率军逼宫时，她明知他不会真的伤害慕明慎，却仍赶赴。
只为，作一次正式的道别。
至于他与她之间是命还是缘？谢绣灵已不想去细究。
只愿从此山高路远，与沈继章再不相见。
而过往数年的爱恨纠葛……便随风而去，随雪而掩，随雨而流罢。
缓缓收回目光，谢绣灵拢紧身上大氅，策马离去。
……
沈继章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唬人。
太医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裴深又在他榻前守了整整一夜。
天还未亮时，沈继章缓缓睁开了眼。
他像是还沉在昨日那场荒唐的逼宫中，下意识便轻唤出一个名字。
“容玥。”
然而闻声凑近，而后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的那张脸，却不是他思念之人。
裴深看起来激动地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王爷，您醒了！”
沈继章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就没缓过来。
静默了半晌，他才慢慢呼着气问：“长公主呢？”
裴深怔在原地，眼眸愣愣的：“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沈继章眸色一暗，重新阖上眼，吐出沉重的一口气。
见状，裴深立刻就起身要往外走：“王爷，我马上就去找长公主，您别急啊！千万别动气！更别把伤口给气开！”
要不是没力气，沈继章现在就骂人了。
但裴深还没跑到殿门，一道声音就穿过外殿传了进来。
“别费力了，你们找不到她的。”
第三十七章
慕明慎原本是想来看看沈继章醒了没有的。
但刚到门外，就听到裴深嚷嚷的话，便走进说了方才的那句话。
闻声，沈继章侧眸望过去，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像昨天拿着剑要刺慕明慎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慕明慎看着沈继章一如往常寡淡平静的面容，心里本就没怎么消下去的火又有点复燃的趋势。
可他又想起谢绣灵离开时说的话，深吸了口气给压下。
裴深很自觉地退出殿外，让两人单独交谈。
然而自慕明慎坐下后，谁都没有先开口。
殿内一股诡异的寂静在蔓延。
沉默许久，慕明慎神色复杂地看向沈继章。
“昨夜……你是打算让阿姐杀了你吗？”
沈继章一怔，抬眸望向他，眼神中有一瞬的茫然。
但很快，他就想到什么，复而垂眸轻笑了声。
低喃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确很聪明。”
慕明慎听着，知晓他这是承认了，眸底的情绪变得复杂。
正要再说什么时，沈继章却先淡淡出声问道。
“她去哪儿了？”
慕明慎顿了下，面色坦然从容：“我不知道。”
沈继章双眉皱起，显然不相信他的回答。
可四目相对，慕明慎未有一点慌张。
他直视着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阿姐离开的这一年，我从未让人寻过她的消息，因为只要平安，她会给我写信的。”
“就连阿姐这次返京我都丝毫不知，若不是你那天突然来问我阿姐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会起疑心让人去查，也不会任由阿姐被你关在王府半月。”
话落，沈继章皱着的眉心却是更紧。
他喉间发涩：“她在皇宫里长大，被保护的很好，你就真的放心她一个人在宫外？”
闻言，慕明慎神色瞬息万变。
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沈继章：“在父皇逝世之前，阿姐的确被保护得很好，但后来呢？”
“无论是身为弟弟的我，还是身为夫君的你，都没能让阿姐依靠。不仅没有保护好她，反而让她遭遇了普通百姓或许终其一生都遭遇不到的痛苦。”
“你觉得，她还会害怕什么？”
慕明慎的语气很淡。
但并不妨碍那一字一句化作利刃，狠狠地在沈继章的心上剜过。
是，谢绣灵与他成婚的那三年，都经历遭遇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先帝的嘱托、皇位与江山、鸠毒之酒、余毒缠身、对朋友的愧疚，还有身为夫君的他的刻意冷漠。
谢绣灵从前灿烂的笑容，就是因为这些消失的。
所以她昨夜说的那句：“我不顾一切想要逃离这里，都是因为你，沈继章。”
也是真的。
想到这儿，沈继章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比昨夜听到谢绣灵说的那些话时好不了多少。
但慕明慎看着他如此模样，并不觉有什么。
他们本就应该为此感到痛苦，因为他们伤害谢绣灵太多。
他一年前正是想到这些，才决定让谢绣灵离开皇宫，至少剥去长公主的身份，她在宫外不会再有重担，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寂静间，慕明慎淡凉地打破了沉默。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沈继章：“阿姐如今已经不是长公主了，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去打扰她……若你也想她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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