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暨白低吼道:“她会的,她说过她也曾养过一只小狗!”
“段暨白,你为什么如此天真?那只不过是一个底层女人想方设法为嫁入豪门玩的一些小把戏罢了!这也能骗到你,你简直愚蠢至极!”女人咄咄逼人道。
“你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或者,你让我跟她通话,否则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段暨白艰难道。
女人略一思量:“可以。”
我转身离开了病房,没走多远,果然接到了段暨白妈妈打过来的电话。
“白槿禾,你真厉害,把我一个好好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连我这个妈说的话都不信,你给他打个电话,不要说太多,只说分手的事就可以,要是多说了一个字……”
我颤声道:“你放心吧,我知道。”
我忘了自己当时到底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
总之,给段暨白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躲在他病房那层的杂物间里。
明明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可仿佛隔了天涯海角。
那个电话,是我打过的最痛苦煎熬的电话。
痛到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如今回忆起来仍旧觉得心口发痛。
电话那头是段暨白虚弱的声音,他惶恐不安道:“你、你去哪儿了?我手术成功醒过来好几天了,你不能来看看我吗?”
“是他们不让你请假还是你太累了?不亲自来也没关系,要不我们微信……通个视频电话?”
那可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段暨白,他何时这么卑微过。
他妈妈告诉他我跟他分手了,可是我给他打电话,他却连大声质问我都不敢。
而我只能按照自己演练过几十遍那样,照着写在手机备忘录上的台词冰冷地拒绝他——
“不用了,我没空去看你,知道你没死在手术台上,我就安心了,段暨白,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我等来了他带着哭腔的询问;“为什么?是不是我父母逼你了?只要你告诉我……”
“没有,我只是突然看清了现实,你离开了段家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万一你再发病,我们连看病的钱都付不起,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你,还以为能嫁进豪门呢,我要你陪我过苦日子做什么?让本来就苦的日子再因为你这个定时炸弹而雪上加霜?”
这苦日子,有我一个人过就够了啊。
回去吧。
回童话般的象牙塔去,继续做雷厉风行的段总吧。
面包店、咖啡厅、水果店,书店,这些地方,他不是不能来。
来消费就够了,没必要来打工。
“槿禾,你、你别拿分手开玩笑,我没事的,医生说只要不出现排异情况,我会健康地活很久,捐献人的肾我适应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狠心打断段暨白的话:“你能保证吗?几小时,二十四小时,三五天,也许你熬过去了,那以后呢?半年呢?”
“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就不行了?段暨白,你真觉得我们能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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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暨白的声音带着不知所措,十分沙哑:“我会努力赚钱的,我之前是想陪着你所以才去打零工,你知道的,我可以去大公司……”
“我们会有未来,一定会有的,槿禾,你信我!”段暨白急切道。
“就这样吧,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我迅速挂断了电话,因为只要慢一秒,他就一定能听出我的哭腔。
就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提出分手的自己,我心里清楚,段暨白大概是不会原谅我了。
但我以为段暨白的妈妈只是向段暨白隐瞒了捐肾人是我这件事,却没想到她竟然告诉段暨白,肾是陆雪柔捐给他的。
我看着此刻震惊万分的段暨白苦笑。
他妈妈究竟是有多看不上我,宁愿帮着陆雪柔欺骗段暨白。
此刻我竟觉得被瞒在鼓里的段暨白也挺可怜的。
段暨白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的手指死死地抠住车座椅:“赵英,送我去槿禾住的地方。”
“好。”
十分钟后,我看见段暨白一手提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手抱着我的那些病历报告,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我扶您……”
段暨白摇头:“不用。”
我跟着段暨白飘上楼。
每晚段暨白到这里睡觉我都心惊胆战,现在他又来了。
我蓦地想起了自己曾经对他那个恶毒的诅咒。
原来最痛的一刀果然是我给予他的。
段暨白,悔恨吗?
可老天都要我救他。
我的肾在他的身体里,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么多年。
他现在很健康。
而我这些年因为只有一个肾,不敢熬夜,也不敢乱吃保健品,甚至连止疼药都不能吃。
我怕自己病倒了,要是我不在,谢高强不知道会怎么对待棠棠。
我飘到窗外,傻傻地看着外面灿烂的日光。
鬼不是应该见光死的吗?
我已经看到段暨白很疼爱棠棠了,这就够了。
后面的一切,我不想再知道了。
【能不能让我消失?】
我看着段暨白如今的模样,折磨他也是折磨着我。
段暨白打开电脑,进入邮箱,点开赵英发给他的监控。
那是医院的监控。
段暨白自虐一般,一个接一个地看。
我每个月都是独自去做产检,别的孕妇有老公或者婆婆陪着。
每次产检有点问题的时候,医生都会嘱咐:“这个情况一定要跟老公说一下,不要自己熬。”
段暨白看着监控里的我每次都乖乖点头,多少次在医院的走廊甚至已经拿起了手机。
可我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他。
“白槿禾,你真狠心!你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我故意接近你,让你做我的助理,我羞辱你,甚至把你包下做情人,我逼迫你跪在陆雪柔的墓前忏悔,我……”
“我都这样对待你了,你却还能忍着什么都不说,就这样任由我误会你,任由我伤害你!然后你死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你要我怎么办?!”
段暨白开始发了疯似的翻找我留下的东西。
他先是翻出了我的一部备用旧手机,又翻出了一小沓我用剩的便利贴。
手机没电无法开机,段暨白颤着手给手机充电。
他又开始满屋子去找便利贴。
拉开了窗帘,看完了小屋子的每一处墙壁。
最后,他打开了我的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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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柜门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
这是我的习惯。
我喜欢每天写点文字记录。
我跟段暨白一起住的那两年,开心的回忆贴满了整扇落地窗。
后来我跟他分手搬出去,段暨白曾问过我那些便利贴怎么处理,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来拿,我统统都撕了。”
我当时无所谓道:“随你。”
我以为他不会留着。
但是这些天跟在他身边才发现他把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拍下来,存在了相册里。
我不敢想象他每次打开相册看到那些便利贴会怎样黯然神伤。
我搬到这里自己住后,段暨白来得不算多。
每次一来就是压着我发泄,侮辱我。
他说:“你不就是要钱吗?我负责给钱,你负责让我爽就行。”
所以,他来去匆匆。
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房子的任何东西。
现在,他将那些便利贴一张张撕了下来,靠在衣柜上慢慢看——
【段暨白,我爱你。】
【段暨白,我好痛,以前你明明很温柔的。】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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