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想明白了，以后，他是怎么对待陛下的，就要怎么对待贵妃，将贵妃放得和陛下一般高。
徐长使这个替贵妃做事的心腹，他也不能小瞧。
徐长使今日这一出手，就可见手段老辣，廖明知还真不敢小瞧她。
产房里，云泠用了一顿膳，又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夏姑姑拦住她：“贵妃不能再走了。”
“躺在床上养一养力气。”
云泠真不知道原来生个孩子竟然要这么久，她如今只想快一点。
她刚要回床上躺着，脸上突然露出为难之色：“我……我想更衣。”
谢珏扶住云泠：“朕陪你去。”
云泠与谢珏曾经再亲密无间过，也不好意思让谢珏搀着她更衣。
可谢珏根本不给云泠换宫女的机会，直接服侍着云泠更衣了。
云泠如今自己起不了身，谢珏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抬，就将云泠扶起来了。
躺回产床上，云泠已经疼得出了一身汗。秋日里虽然凉快下来，可产床的窗户都关着，再加上一阵加一阵的疼痛，云泠额头上的汗几乎没停过。
她皱紧眉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云泠叹气：“想沐浴……”
此时自然是无法沐浴的。谢珏去门外问过太医，此时能不能用温水帮云泠擦洗一下，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过这样的问题，商讨了半天，终于给出一个一致的结论。
“可以略加擦洗，但是不能着凉。”
滚水是时刻都烧着的，谢珏让宫人倒进铜盆里，晾得温热之后，将棉帕浸到盆里，拧到半干后帮云泠轻轻擦拭额头和脖颈。
夏姑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现在擦汗有什么用？一会儿真正开始生孩子，那出的汗才更多呢。
不过陛下这样温柔地亲自为贵妃擦汗……夏姑姑看着这一幕，也是感动的。
陛下是真的将贵妃放在心尖上了。
他看到贵妃不舒服，哪怕只能让贵妃多舒服一刻钟，陛下也愿意用温水为贵妃擦汗。
这份心意，连她们这些生死荣辱全都系在贵妃身上的下人，竟然都比不上陛下。
夏姑姑心想，她以后当差一定要更细tຊ心，一切都以贵妃为先。
她这学了一辈子该怎么伺候人的，难不成还能让陛下这个一辈子被人伺候的，给比下去？
又一阵疼痛袭来，云泠才知道方才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夏姑姑伸手摸摸云泠的肚子，说道：“贵妃攒着劲儿，这回是真的要生了。”
她腿上搭着一条薄薄的锦衾，夏姑姑拿了一块软木，让她咬在嘴里，这样就不会咬到舌头。
云泠躺在床上，疼得直吸冷气。
谢珏看到云泠这样乱吸气，就皱起了眉头：“不能喘气这么快，会晕的。”
练武之人都知道，有时候觉得憋闷，拼命大口大口地喘气，只会越喘越晕，这时候应该捂住口鼻，慢慢喘气才能缓过来。
谢珏捏着云泠的手，让云泠跟着他说的来。
他捏一下：“吸气——”
再捏一下：“吐气——”
“对，慢点，就这样。”
云泠疼得眼冒金星，她耳朵能听清谢珏在说什么，脑子完全不想按照谢珏说的做。
她现在只想在谢珏身上狠狠咬一口。
嘴里的软木塞还是不够软，咬着硌牙。
云泠想到谢珏手臂上的肌肉，还有小腹上的肌肉，咬起来一定特别舒服、特别解气！
可她现在连坐起身咬谢珏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珏的一只手一直握着云泠的手，云泠就用力抓着他，抓到骨节泛白。
谢珏一声也没有吭，不知道是觉不出来疼痛，还是默默地将疼痛都忍下来了。
他全神贯注地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云泠跟着他的节奏呼吸。
一开始云泠不想理谢珏，禁不住谢珏实在是有耐心，后来云泠跟着谢珏的声音吸气呼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身上真的舒服了一点。
不过她心里还是气极了，用力抓着谢珏的手还不解气，指甲狠狠地掐住他。
“是时候了，用力！用力！”夏姑姑在一旁大声喊。
云泠一开始咬紧牙关不想呼痛，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起谢珏的胳膊，狠狠咬了她一口。
谢珏手臂上的血蹭地一下冒出来。
一旁的宫人看见了，心肝一颤，装作没看见。
云泠这一口下去，孩子恰巧露了头。
夏姑姑一直大声喊用力，云泠心想，可是自己已经没力气了。
夏姑姑仿佛是云泠肚子里的虫子，立刻喊人将参汤送过来，一勺一勺喂进云泠的嘴里。
云泠从来没喝过这么浓的参汤，最后夏姑姑还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参片：“嚼碎了咽下去！”
不知是人参真的有用，还是起到了安慰，云泠感觉自己身上真的有了些力气。
她在夏姑姑的喊声中，狠狠地抓着谢珏的胳膊……
突然，觉得身上一阵轻松。
“生了，生了！”夏姑姑欣喜的声音传来。
她倒着拎起刚生出来的小孩子，在小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哇——”响亮的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来。
云泠极想看一眼自己受了这么大罪才生下来的孩子，可她的眼皮一点也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地问道：“是小公主吗？”
夏姑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和贵妃都盼着小公主。
她心中叹息，贵妃还是年纪轻，不懂事。
不过这一回，贵妃倒是得偿所愿了。
夏姑姑喜气洋洋地说道：“是小公主呢！”
第169章 是美是丑
云泠特别想看一眼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可是她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了。
“漂亮吗……”云泠双唇翕动，吐出三个字后，头一歪就沉沉睡去。
夏姑姑在云泠旁边，却没听清云泠在说什么。
谢珏耳力胜过常人，听清了云泠的话，一脸为难地看着刚出生的小公主。
女医正在把刚生下来的小公主，用襁褓裹起来，抱去洗干净。
谢珏看到小公主头上稀疏的几根毛，皱巴巴红彤彤的皮肤，还有紧闭成两条缝的双眼，哇哇大哭时张大的嘴巴……
实在是找不出哪一处能称得上漂亮。
谢珏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小公主怎么会生成这副模样？
明明云泠长得极美，谢珏自己也十分英俊，小公主不论长得像谁，都不该这么丑……
谢珏想到云泠昏睡过去之前，还牵挂着小公主长什么模样，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唉，等云泠醒来之后，他慢慢和她说这件事吧。
先让她心中有点准备，再把小公主抱过来给她看。
谢珏想，小公主生得丑一些也不要紧。
他自会在宫中下令，让所有人都夸赞小公主美貌，不许任何人说小公主长得丑。
安安这样听着夸赞长大，便不会因自己的容貌而伤怀。
女医将安安洗干净后，抱到谢珏面前。
安安看起来实在太小、太软了，谢珏不敢伸手去抱，一旁的夏姑姑伸手接了过来。
谢珏盯着安安头顶稀疏的几根毛，心想，不如他日后下令，以头发稀疏为美，以头发浓密为丑？
不行，这样又要委屈云泠了，云泠的头发又黑又密。
安安的奶娘早就预备好了，夏姑姑将安安抱出产房，奶娘就在一旁的厢房里等候着。
有奶吃后，安安的哭声总算停止了。
夏姑姑以为贵妃生产完了，母女平安，陛下总该从产房里出来了。
没想到她把小公主从产房里抱出去，陛下依旧没从产房里出来。
陛下只扭头看了一眼小公主，目光就又回到贵妃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的贵妃，陛下的手与贵妃的手依旧紧紧交握在一起。
夏姑姑抱着小公主回来的时候，看到陛下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根本不曾动过。
夏姑姑在心中咋舌，陛下这是要等到贵妃醒来？
夏姑姑的目光从陛下的手上掠过，陛下的手掌上有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方才贵妃的指甲用力掐在陛下的手掌上，将陛下的手都掐的出血了。陛下看起来根本没有要清洗上药的意思，一直不肯将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松开。
刚生下来的小孩骨头太软，不应该久抱。夏姑姑轻手轻脚地将小公主放在旁边的小床上，过了片刻，谢珏的目光总算从云泠脸上移开一瞬，落在小公主脸上。
谢珏沉声下令：“都不许说小公主长得丑。”
“尤其不许当着贵妃的面说。”
如今小公主还听不懂人话，谢珏不担心安安，担心云泠听到宫人说小公主长得丑，会感到伤心。
宫人们听到谢珏的命令，都摸不着头脑，但也全都恭敬应下。
夏姑姑犹豫片刻，大着胆子开口：“陛下难道觉得小公主生得……不够美丽？”
“陛下，刚生出来的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婢子见过太多刚生出来的小孩子，从未见过比小公主更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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