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过李敬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如今对他没有了爱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她也不恨李敬白，只因为这一世的生命是他替自己求来的。
这样不恨不爱，却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对一个人来说，反而是更大的折磨。
所以程莹梦迫切的想要离开。
助理眼见李敬白做出了这个决定且已经不会改变，他也隐隐猜出了或许与那位程小姐有关，便不再阻拦：“我现在就去安排。”
当天下午。
当程莹梦再一次站在天云寺下时，她才恍然发觉，原来春天已经来了。
那个充斥了无数情绪的漫长冬天，竟不知在何时已经结束。
一束暖阳落在身上，程莹梦抬起手要去和它触碰，可看着它穿过自己的手心，又不免失落。
耳边传来了李敬白的声音：“莹梦，你不害怕阳光吗？”
程莹梦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阳光。
而她竟也真的不害怕，甚至会因为触碰不到它而感到失落。
见程莹梦摇了摇头，李敬白眸光轻闪了一下，随后勾起了一抹笑容：“或许是因为，你本身便是一个温暖的人吧。”
程莹梦听见他这样直白的夸赞，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偏过了头想要说些什么，可转眼却看见了李敬白望着高高的天云寺，眼底满是黯然。
若那个天云大师真有办法，那她便要去投胎了。
也意味着，她要离开李敬白了。
看着李敬白眼中的黯然几乎要与前几天他最灰暗的时候重叠，程莹梦攥了攥手，认真喊他的名字：“李敬白。”
听见她的呼唤，李敬白偏过了头来。
便听程莹梦一字一句道：“如果这次我真的成功投了胎，我还有一个要求。”
“答应我，不要轻生。”
李敬白呼吸一滞，静静与程莹梦对视着，瞳孔轻颤了下。
许久之后，他终于点了头：“好。”
程莹梦便也终于安下了心。
两人顺着台阶拾级而上，便到了那菩提树下。
踩着从树枝中泻下来的阳光，他们走进了寺庙。
跟守门的小和尚说明了情况后，他们被领着去见天云大师。
而平时冷清的天云寺此时来了不少人守在这里，大概都是慕名前来的。
可一直候到了天色变暗，天云大师都没有出来。
不少人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也有人嚷嚷着离开。
李敬白顿了顿，准备带着程莹梦去周围转转，散散心。
天云寺占了整个山顶，实在不算小。
两人走上了一条栽了桃树的小道，身后却忽地响起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这位施主，请留步。”
第25章
李敬白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看见了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袈裟的白须老头，心中几乎下意识便清楚了过来，这就是那天云大师。
在对上李敬白的眸子后，天云大师忽地一笑：“施主，莫要贪念离去之人。”
李敬白一怔，而天云大师的目光却已经落向他的身后，程莹梦所在的位置。
顿了顿后，他继续开口：“这位姑娘似乎有两次命格……你为她求过往生？”
李敬白瞳孔骤然一缩，控制不住的上前了一步：“你……能看见莹梦？”
而程莹梦也是一脸震惊，原本不抱希望的心此时又再度升起了几分希翼。
或许这个天云大师真的可以帮助她找到投胎的办法！
可天云大师却摇了摇头：“我并不能看见她，但我可以感知到她。”
他一边说着，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李敬白的身上，眼底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你帮助她往生一次已经是极限，我劝你这次放她离开。”
听见这话，程莹梦怔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李敬白，看见他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低下了头道：“天云大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次前来，我就是特意想求你帮她投胎转世。”
“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
天云大师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没有散去：“你可知道求佛的时候，须得心诚？”
李敬白一僵。
天云大师继续慢悠悠开口：“我闭关之处并非在这里，真正想求我的人此时正在那边等候，可你却来了这桃林。”
“你是不是想着，熬过了今天，你就又可以留住她一段时间？”
心里的想法被这样直接揭开，让李敬白有一瞬的僵硬。
程莹梦也怔住了，转头望向他，心里却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毕竟李敬白确实遵守了诺言，带她来到了这里。
他也的确在那边等候了许久，只是心里却一直乞求着天云大师不要出现。
他只是不想她离开而已，自己好像没有理由去怪他。
而李敬白攥紧了手，不敢看她。
天云大师缓缓拨动着手中的菩提子，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其实你们今天也不必来。”
“我并没有帮人投胎的本领，这种事，要看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等那个契机来了，她便自然可以投胎了。”
说完，天云大师转身离去。
而李敬白却僵在了原地，神情更加晦暗。
天云大师这番话，对他来说莫过于就是一场惩罚。
他在告诉李敬白，说不定他哪天一睁眼，程莹梦就已经不在了。
而他却连一个道别的机会都不会有。
从此之后，他要一直活在担心程莹梦消失的心惊胆颤之中。
“走吧。”
程莹梦轻声开口，随即，率先飘在了前面，前往了下山的路。
她没有怪李敬白，也确实没有办法做到责怪。
而李敬白也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助理察觉到，李敬白从天云寺下来后，似乎又颓然了几分。
回到家中，程莹梦也没有再找李敬白说过话。
心中升着几分烦闷的情绪，在李敬白洗澡的时候，她飘到了外面。
本来只是想散散心，却无意识的越飘越远。
等程莹梦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天云寺下。
这一刻，她猛地醒神过来。
她好像……不再受无法离开李敬白这一点束缚！
第26章
看着这高高的阶梯，程莹梦几乎快要停止了思考能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可以如此自由的行动了？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莫名想起了天云大师在他们临走时饱含深意望来的那一眼。
当时她并不知晓其中含义，可现在她好像忽然顿悟了过来。
或许……是天云大师帮了她。
这种不受束缚的感觉让程莹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走在了夜灯繁华的街道上，悠闲地散着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好似再一次回到了她曾经活着的时候。
等程莹梦逛够了，她才回到了李敬白那里。
她得告诉他这件事。
可回去后，她猛然发现了家中的不对。
屋子的地上一片狼藉，像是遭了劫难。
程莹梦绕过客厅，走进卧室，才发现李敬白愣怔地坐在床上，眼神都没有了聚焦。
“李敬白？”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便看见李敬白浑身一僵，随后慢慢抬起了头，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黯然无光的眼睛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动了动苍白无色的嘴唇，沙哑着喊出了她的名字：“莹梦……”
随后，他忽地站起了身，想要过来抱住她，却再一次扑了个空，跪倒在地。
程莹梦一怔，连忙上前：“李敬白，你没事吧？”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此时李敬白的发丝都是湿的，似乎是刚洗完澡还来不及吹。
李敬白抬起了头看她，眼眶泛红：“你……去哪里了？”
“我出来后没找到你，我以为你离开了……”
他的声音着隐着颤抖，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害怕。
程莹梦垂眸，看着他手腕上那道刺眼的疤痕，自己今后准备独处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叹了口气，随后道：“我刚刚忽然发现，我已经不受束缚了。”
“所以……我出去转了一圈。”
李敬白闻言一怔，在听见她不受束缚了以后眼底划过一抹不安。
他僵了很久，才攥紧了手开口：“那你……准备离开吗？”
李敬白清楚的明白程莹梦一旦获得自由，肯定会远离他这个让她讨厌的人。
他低下了头不再看她，准确来说是不敢。
他也不敢听到那个答案。
但程莹梦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走太远的。”
说着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毕竟你可是唯一可以看见我的人，如果我离开了，谁来和我说话解闷？”
她的话音落下，李敬白的眼中总算浮现起了一抹光亮。
他站起了身，转眸看见客厅的一片狼藉，打起了精神：“我现在就去把客厅收拾好。”
程莹梦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眸子。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如果她去投了胎，李敬白说不定又会选择轻生。
她得在离开之前，先打消他的这个想法。
第二天的天气依旧是独属于春天的暖意。
李敬白今天有工作要忙，程莹梦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突然消失后，便准备去外面逛逛。
凭着当初跟在李敬白身边所看到的，她来到了陵园，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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