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消寂的,男人味的。
“你搞什么啊。”俞薇挨着他脸,小声,“叶家的继承人动真情了啊,我信吗,你信吗?”
叶柏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侧目同她对视,“你老实点。”
“护着新欢啊。”俞薇表面笑,眼底凉薄。
男人面无表情越过她,“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陆迟不想掺和,杵着没动。
俞薇不慌不忙直起腰,经过陆迟面前,莞尔一笑,“我和叶柏南去游过泳,我在泳池里见过他不穿上衣,可不是在床上。”
俞薇澄清完,慢悠悠离开。
陆迟不懂他们之间的气氛,像是因爱生恨,也不太像。
她回过神,送俞薇出门。
电梯从19楼下降,俞薇一边等,一边梳理短发。
“他不吃甜食。”
透过电梯门的反光,陆迟发现俞薇在冲自己笑。
她蹙眉。
叶柏南分明喝完了一大碗红糖小米粥,而且她厨艺不精,红糖兑得多,足有半袋,是齁甜的。
“他七岁那年,坠过冰窟,趴在里面冻了几个小时才得救,险些死了,落下体寒的病根,所以嗜辣,喝汤,贪暖,畏风寒、雨水、冰雪。”
陆迟还真不知道他的忌口和嗜好,差点让他遭大罪了,“谢谢余小姐提醒。”
俞薇瞧出她不了解叶柏南,关系大概率不亲密,正在萌芽的阶段。
“年轻女孩抗拒不了他这种男人,很正常。不过我奉劝你,美好的事物,往往有剧毒。”
电梯门打开,俞薇迈进去,朝她友好挥了挥手。
陆迟在原地站了片刻。
叶柏南真是一个极端矛盾又极端神秘的男人。
铮铮阳刚的皮相,温雅润和的性子,却又有多年的旧疾。
陆迟记得第一次见他,是照片里,晒得健康性感的蜜色皮肤,高大强壮,不苟言笑。
周夫人说,他当过三年兵,去过野外求生,沙漠徒步,全部是很危险的历练。
叶家培养长子,十分严苛。
叶太太宠爱小儿子,甚至是偏心,叶柏南从小独立,考试、比赛、包括生病,基本是自己扛,叶太太没有陪伴过。
陆迟返回病房,叶柏南熄了大灯,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阅读灯,敞开的窗缝是雨后的泥土气。
这四天,时而晴,时而下雨。
今天又赶上了阴霾。
外面灰蒙蒙的。
“她和你说什么了。”叶柏南坐在昏暗深处。
第98章也伺候伺候我
陆迟迎着光,“俞小姐说,你不吃甜。”
“还有吗。”
“你七岁坠过冰窟,畏寒。”
昏黄的光线笼罩住叶柏南,他目光幽冷,语气也冷,“还有呢。”
美好的事物。
藏着剧毒。
俞薇好像痛恨叶柏南,而叶柏南也防备俞薇。
她犹豫了一秒,没多嘴,“没有了。”
叶柏南凝视着她。
“陆迟,我和俞薇之间有矛盾,结束得不愉快,我有问题,她也有,不涉及出轨。”他郑重其事,“我从未诋毁过她,我保证不了她是否诋毁我,真与假,是与非,我希望你有分辨。”
陆迟垂下手,不声不响。
叶柏南掀开被子,铺平床单上的褶皱,“过来坐。”
她坐下,与他一臂之隔。
窗外是潮湿的风,室内一片微醺暖意,眼波流转间,是暧昧温存。
男人俯下身,从侧面安安静静望着她,“不止游泳,也一起泡过温泉,不穿上衣的接触,仅此而已了。”
陆迟蜷了蜷手指,“南茜去公司找过你。”
“不必理会。”叶柏南挨着她,陆迟闻到他的呼吸是清苦药味。
“月初我调出过人事部的档案,你是上个月的生日?”
她嗯了声。
“我太粗心,没有送你礼物。”叶柏南眉目温和,“喜欢什么?”
“珠宝你不缺。”他自顾自,“喜欢舞台剧吗?”
陆迟抿唇,学跳舞的,几乎无一例外都喜欢舞台剧。
去年她生日,桑蔓问她要什么礼物,正好大型古典舞剧《杨玉环》巡演,由于是环形舞台,压缩了观众席,VIP票只有六张,并且是内部票,不对外出售。
桑蔓托朋友弄了两张,可另外四张票在文化局和卫生局的官太太手上,程衡波生前是卫生局那圈子的,陆迟怕自己一个人去,遭她们的鄙夷讥讽,想要桑蔓陪着,他本来答应了,第二天放了她鸽子。
开场半小时他才打来电话,临时有饭局,没空。
陆迟又去买后排的票,躲开那些太太,结果售罄了。
一年一次的巡演,最顶级的卡司阵容,连大门也没进,不遗憾是假的。
“我喜欢《杨玉环》。”
叶柏南笑了一声,“好。”
陆迟长发落下,贴在锁骨,汗水黏着。
他拇指轻轻挑开,指腹无意蹭过她下巴,“热不热?”
“不热。”
“你出汗了。”叶柏南手背抹掉她额头的汗渍,又收敛了力道,更有分寸的抹了抹脖颈,没碰她的领口。
叶柏南的手和桑蔓的手一样,磨出了薄薄的茧子,粗粝的,干燥的。
不爱吸烟的男人,味道也清洌干净。
“在学校交往过吗。”
陆迟摇头。
她屁股坐得靠后,双腿悬空晃悠着。
“有好感的男生呢。”
她没反应,盯着地上的影子。
“抱歉。”叶柏南从她发丝间收回手,“冒犯你了。”
“有好感是过去式了。”陆迟沙哑开口,神色黯淡。
其实叶柏南一开始就不相信陆迟单纯到那份儿上,周夫人介绍她:“对男人没开窍”,“没摸过男人手”。
没正式谈过,不代表心里没人。
“陆迟过去喜欢的男人,我不在乎。”叶柏南叫她的名字,总是很动听,“陆迟以后喜欢的男人,我比较在乎。”
她偏头,四目相撞,不禁笑出声。
叶柏南也随着她笑。
陆迟在病房待到晚上九点,护工家里有急事,交班迟了,她守着叶柏南输完一瓶消炎液,临走前,去水房打一壶开水。
病房在尽头的最后一间,拐过弯,是电梯和楼梯通道。
桑蔓掐着时间,也刚到。
他捏住打火机,金属盖弹起,扣上,再弹起,一簇火苗闪烁,烧燎得他瞳孔泛起红光。
在空寂无人的走廊,格外炙热清晰。
陆迟停下。
他堵住了去饮水房的必经之路。
僵持了一会儿,她溜着墙根绕过。
男人忽然抬起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砸在陆迟脸上,“他睡了?”
她又停下,“没睡…在批文件。”
“煮了什么粥。”桑蔓今天极有耐性,慢条斯理闲聊着。
“红糖黑米粥。”
“他喝了吗?”
陆迟莫名的心慌,“喝了。”
桑蔓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后。
退至病房门口的一霎,他把陆迟拽进旁边的通道里。
“在哪学得伺候人?伺候得这么细致体贴。”
他手凉,拨一下衣领,陆迟颤一下。
一层鸡皮疙瘩。
“抽空也伺候伺候我。”桑蔓清清俊俊的一张面孔,皮笑肉不笑的。
陆迟攥紧水壶把手,楼道门关着,视野黑漆漆的,目之所及,是他银白色的纽扣,有一丝微弱的光。
桑蔓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置若罔闻。
“华小姐找你。”
“你怎么知道是她?”他掌心撑住扶梯,身体倾轧而下。
陆迟倚着铁栏杆,“除了她,深更半夜谁会找你。”
“你半夜不是也找我吗。”桑蔓的气息犹如滑腻的毒蛇,钻来钻去,“在我房间抱住我,吻我,求我解决耿世清,那么热情主动,不记得了?”
黑暗中,感官无限放大。
带着禁忌色彩的诱惑。
第99章这么会缠男人,不缠我了?
陆迟攥紧了水壶的提手。
“这么会缠男人,现在不缠我了?”桑蔓的唇似有若无抵在她脸颊,长出的胡茬刺刺拉拉,坚硬戳着她,“缠叶柏南了,是吗。”
隔着单薄的衬衫,陆迟也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在静谧的楼道里,深沉,灼烫,一下接一下的律动。
“身子没恢复,吃不消,你老实点。”他咬着她耳垂,一字一顿。
陆迟蜷缩在他胸口,一动不动。
片刻,桑蔓站直,“回周家收拾行李,星期五送你去外地。”
她一惊,惶惶抬头。
“你母亲也去。”
星期五。
三天后。
“是周夫人的安排吗?”
大门上方是条状的玻璃窗,有光亮渗入,映在桑蔓眉间,他皱着。
“外地…是哪里?”
“五百公里外。”
陆迟心口一揪,“我多久回来。”
“三五年之内,不准回来。”他重新拨弄着打火机,“周家什么时候有孙辈了,你什么时候回。”
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堪堪抓稳了梯子,嘴唇抑制不住地抖着,“你和华小姐生下孩子…我才能回来吗。”
桑蔓整个人形容不出的戾气,他拽门出去,“对。”
陆迟追出楼道,他步伐飞快,消失在电梯门。
华菁菁提了一盒宵夜,在华夫人的病房外等他,“你去什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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