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了。”
陆迟太乏了,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桑蔓疯起来没节制没底线,回老宅又有一回,她全程闷在枕头里,不敢发出声。
加上酒醉导致头痛,腰也酸,她整个人恹恹躺着。
桑蔓放下翘起的腿,双膝微敞,挺拔又松弛,“穿衣服。”
陆迟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裤,躲在被窝里穿好。
“我做措施了。”他丢出五个字。
她一言不发系扣子。
“戴了两个,结束摘下检查了,没漏。”
陆迟余光瞥床头柜,湿纸巾鼓鼓囊囊的,包着那东西。
桑蔓随身准备了避孕套。
这场情事分明是他临时兴起,所以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院里响起汽车入库的动静,他捏住纸团,拉门离开。
陆迟呆呆望着天花板失神了一会儿,她打开微信,安然的消息狂轰滥炸了九十九条,倒是钟雯哑巴了,宿舍群、班级群、社团群,没有一丁点儿水花。
失踪了似的。
陆迟和周家有关系,钟雯是一万个没料到。
倚仗家境在学校招摇过市的大有人在,同宿舍三年,陆迟是四个女孩之中最低调的,食堂带饭,上课签到,求她什么,她能帮则帮,钟雯敌对她,她也尽量息事宁人。
后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权贵周家。
安然说钟雯那个富二代男友也在酒吧,知道钟雯捅娄子了,吓得提分手了,在富二代圈传遍了,没一个接盘钟雯的,生怕惹麻烦,钟雯一早醒了酒,向班主任请了事假,回老家了。
陆迟回复着安然消息,桑蔓端了一杯豆浆,去而复返。
他走到床边,递给她,“喝了。”
“我不饿。”
“矫情什么。”
陆迟对桑蔓是又敬又惧,尤其他一发脾气。
她勉强接过杯子,豆子的腥味忽然勾得恶心,喉咙火烧火燎的,她趴下一阵呕吐。
桑蔓伸手拍她后背,拍了几下,“太深了?”
她按着床垫,确实太深了。
干呕后遗症。
陆迟撇开他手。
他隐约笑了一声,又一本正经,“喝口茶润润?”
“不喝。”含恨带气的。
桑蔓俯下身,难得有耐性,“我下次——”
话音未落,周夫人推门进来。
他迅速收回手,直起身。
“禧儿,怎么无精打采的?”周夫人近距离看清陆迟的样子,也看清那杯一口没少的豆浆,“为什么不喝,你不是最爱喝豆浆吗。”
“她昨晚噎着了。”桑蔓在一旁解释,“没胃口,缓一缓再喝。”
陆迟瞬间领悟了“噎”的含义,她攥紧床单,面红耳赤。
“吃什么噎着了?”周夫人关怀备至,“禧儿,去不去医院?”
“鱼刺。”桑蔓语气从容不迫,“一根大鱼刺。”
周夫人脸色骤变,“大鱼刺要取出的!小心扎破食道。”
“已经取出了…”陆迟不得已顺着他的谎言编下去,“不噎了。”
“噎了二十分钟,吐出来了。”男人面不改色,仿佛她真的噎过鱼刺,是他救了她。
周夫人这才发现桑蔓一直在陆迟的房间,“我本来担心桑蔓当独生子当习惯了,当不好哥哥,是我的格局小了啊。”她打趣,“桑蔓对禧儿比亲哥哥亲,照顾得细致周到。”
陆迟攥着床单的手迟迟没撒开,攥得手背青筋鼓胀。
桑蔓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嘴上耍浑应付周夫人,“您疼她,我敢不照顾吗?照顾她是哄您安心。”
周夫人高兴了,旋即又正色,“关家小姐登记来访,保安室没放行,你同意她来的?”
“她什么时候来的。”桑蔓眉眼沉了沉。
“昨天下午。”
陆迟知道权贵圈有权贵圈的规矩,比豪门圈严格,没正式公开的,暂时不打算订婚的,避免与双方长辈碰面,长辈牵线相亲的是例外。凡是自由恋爱,到哪一步办哪一步的事儿,不准越级办,奉子成婚更是大忌。
关靓估计走投无路,不甘心被桑蔓甩了,男女见面三分情,于是主动来挽回他,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桑蔓神色阴冷,“我不知情。”
“不用你亲自处理,安排秘书去。”周夫人一开始就瞧不上关靓,现在一刀两断,她也踏实了,“打发关家一笔好处,关家如果明事理,不会纠缠的。”
他淡淡应声,“我明白。”
周夫人长舒口气,“选择结婚对象是两个家族的大事,合眼缘重要,性格、背景也重要。关家的小姐太肤浅势利,你们合不来,你不听我的劝告,非要选她,白白浪费了半个月,又多添了一段情史,华家那边也不痛快。”
华家。
陆迟睫毛轻颤,食指摩挲着皱巴巴的床单。
等周夫人出去,她抬起头,“你和华家的小姐在一起了。”
“嗯。”
“哪天?”
他拉黑关靓五天了。
“今天决定的。”
第35章不后悔吗?
陆迟一声不吭叠好被子,摆正枕头,又打开窗帘,桑蔓注视她做完这一切。
“以后别找我了。”她靠窗站好。
桑蔓没说话。
“那天照片里的男人,长得好,家世也好,周阿姨能入眼的,自然是万里挑一,我和他交往试试。”
长久的死寂。
“叶家拒绝了,周阿姨生气,我也难堪。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介绍给我,让对方再拒绝我一次了。”
桑蔓一动不动伫立在那,阳光虚虚浮浮地照进窗户,晃得她眼睛发涩。
“趁着周叔叔和周阿姨还蒙在鼓里——”
“周先生。”保姆敲门,“老爷子回来了,喊您去书房。”
陆迟后半句戛然而止。
男人没回应。
保姆又敲门,“请您立刻去。”
桑蔓整理着衬衫,嗓音阴沉,“马上。”
他系完袖扣,又理了理衣领,一步步逼近陆迟,“真中意胡家的公子?”
陆迟低垂眼睑,“挺顺眼的。”
“想好了?”
她抿唇,“想好了。”
“不后悔?”桑蔓面色凌厉,“周家不需要和胡家联姻,你嫁与不嫁,对周家没任何作用。”
陆迟咬得下唇生疼。
“胡家攀附上周家,倒是肯出天价的聘礼,你打算拿那笔钱,偿还周家吗?”桑蔓抬起她脸,“欠的钱有着落了,欠的人情债呢?”
她不言语。
“周先生。”保姆拧了拧门锁,“老爷子要亲自请您过去了。”
陆迟奋力推开他。
桑蔓转身,拉开门,“程小姐不舒服,煮一碗粥给她喝。”
保姆眼神朝里面瞟,他挡得严实,只瞟到整整齐齐的床。
哪里感觉不太对。
又形容不出。
保姆点头,“是。”
桑蔓离开后,陆迟在屋里坐立不安。
她蹑手蹑脚出去,盯着尽头的书房,静悄悄的。
周淮康白天基本不在家,一般是晚上在餐桌问问桑蔓的工作,问问周夫人圈子里的新闻,极少这么郑重严肃。
显然,是发生重要的事了。
陆迟慌得手抖个不停。
好半晌,书房门开了。
桑蔓跟着周淮康走出来。
隔空对视,陆迟硬着头皮迎上去。
周淮康穿着深灰正装,秘书拎着公文包在楼梯口等候,他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和蔼可亲笑,“禧儿,学业顺利吗?你周阿姨告诉我,你换了实习公司?”
陆迟下意识瞥桑蔓,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大概是她多想了。
周淮康日理万机,各部门、各区县马不停蹄的走访基层,指导视察企业,他哪有多余的精力怀疑她和桑蔓。
她紧绷的情绪缓缓松懈下来,“原先的公司实习到期了,换一家新的。”
“有苦难和周阿姨讲,她会给你做主的。”周淮康越笑越慈祥,“禧儿瘦了,多补补营养。”
桑蔓与年轻时的周淮康有六七分神似,周淮康那会儿是远近闻名的高考状元,贫民窟的学霸,清秀高大才华横溢,和周夫人是同学,周夫人的娘家世代经商,识人待物很有眼光,一下子选中了周淮康,毕业就结婚了。
周淮康四十岁开始飞黄腾达,而且品行端正,不是抛弃发妻的“凤凰男”,是实打实的“真金男”。
基于此,周夫人一直认为好男人要趁早入手,教导陆迟擦亮眼,不要沉迷小恩小惠的情爱,要有大局观。
……
陆迟和胡家的公子约在咖啡厅见面。
胡家的公子也是独生子,之前在留学生圈很出名,挥金如土那种,号称“华人老公”,“富二代之光”。
这群子弟在国外放飞自我,泡洋妞,甚至嗑药,在国内老老实实继承家业,家族只有一个要求:别惹祸,别殃及父辈。
所以他们的真实面目,国内圈子了解不多。
陆迟听周夫人说胡家的公子相当受欢迎,谁不喜欢俊男呢,有钱的白富美也喜欢,外省的首富提出让他入赘,将来家产都给女儿女婿,可胡家也富贵,当场骂了首富一通。
经此一事,胡家公子样貌好,又清高刚烈,可谓是名声大噪,更受欢迎了。
周夫人是截胡了几大家族的千金,替陆迟抢来的。
陆迟一边喝果汁,一边看橱窗外的街景,空中飘着小雪,高楼大厦雾蒙蒙的,今年的雪格外多。
“你喜欢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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