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做完化疗,江婠躺在病床上,神色痛苦。
她压抑着,破碎的声音还是从嗓子中零零碎碎地溢出来。
傅景言坐在床边,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
半晌,她的疼痛渐渐消散,缓缓睡去。
傅景言抽回自己的手,帮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开病房。
病房外,江父江母坐在长椅上,沉默地红着眼。
自从知道江婠的病情后,他们似乎一夜老去,就连白发都多了许多。
“江叔叔,江阿姨,阿婠已经睡着了,她这里我会照顾的,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傅景言说。
江父江母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江婠从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化疗之后脆弱痛苦的样子,看见了,他们会伤心,自己的心里也会难受。
但到底是亲生骨肉,心与心都是相连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她痛苦的感觉。
江家父母离开之后,傅景言从门上的玻璃看了眼熟睡的江婠,而后拿出手机。
他找到唐鑫的号码。
从那日答应江婠会陪着她治疗后,傅景言就联系唐鑫,拜托她如果姜晚有什么事,就第一时间告知他。
一连几天过去,唐鑫都没有发一条消息过来。
沉思片刻,他又找出那串他熟悉的号码,手指停了几秒,才微微颤抖着按下。
傅景言深吸了一口气。
但手机响起的仍旧是那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自嘲一笑,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她那样明确地说不想再知道自己的事,又怎么可能会把他的号码拉出来。
傅景言站在窗前,外面天色暗沉,乌云密布,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姜晚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
六年前。
那是傅景言刚来到荔城医学院的第一天。
恰好有一个好友在荔城,就跟他约好一起出去吃顿饭。
好友来接他,车子刚开出学校,天上就毫无征兆忽的下起了大雨。
好友笑着提醒他:“荔城和你家那边不一样,出门记得带把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了。”
傅景言点点头。
车子停到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看向窗外。
淋淋漓漓的雨中,他看见路边的公交站里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
而让他移不开眼的,是女生的脸。
好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惊讶地挑挑眉:“哟,这不是江婠吗?哎,不对啊,江婠不是去国外了吗?”
傅景言低声应了声:“不是江婠。”
“那长的是真的够像的。”好友说着,不在乎地收回视线。
恰巧绿灯亮起,他一脚油门,车子唰地过去。
蓦地,傅景言淡淡开口:“停车。”
好友“啊”了一声,还是踩下刹车,问:“怎么了?”
“你车上有伞吗?”傅景言不答却问。
“有倒是有……”好友从后座拿了把伞。
傅景言接过,打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他打着伞走到公交车站,远远就看见那个女生已经冷得浑身发抖。
这雨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她继续呆在这肯定会生病。
傅景言收了伞,走到女生面前,递过去,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拿去用吧。”
姜晚怔了一瞬,缓缓抬起头,犹豫道:“不用了,你也要用的。”
“我坐车,用不上。”傅景言指了指身后的车子。
姜晚顿了顿,松开抱着胸的双手,将伞接了过来:“谢谢你……”
就是这一瞬,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衣服上别着的蓝色校徽。
傅景言还看了眼自己的,那是今天同学刚刚帮他戴上的。
还真的是一样。
姜晚抿抿唇:“同学,你是哪个班的?等雨停了我去还给你。”
但傅景言拒绝了:“不用了,你留着用吧。”
本来伞也不是他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雨中,很快就上了车,而后车子绝尘而去。
姜晚看着那车子,手里攥着那把伞,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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