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膳厅老夫人张口便是问责:“你昨夜将霄鸣赶出了府?可有此事?”
“……是。”余采菡一怔。
老夫人神色发冷:“你做得什么傻事!嫁入府已有三月,肚子本就迟迟未有动静,如今霄鸣跟夏芷凝已经定亲,日后定然分身乏术,你不趁着这个机会与他多亲近,我们恭国府还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后嗣?”
一字一句,如冰似铁。
戳进余采菡的心头。
往日温情被瞬间撕去伪装,在老夫人眼里,她余采菡只是用来延续香火的工具!
余采菡喉间似被堵塞,一字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冷冷撂下筷子。
“给我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下午我会喊霄鸣过来一趟,你务必要留他过夜。”
……
余采菡回房时,腿都跪麻了。
看见喻霄鸣坐在屋里,扶着余采菡的婢女识趣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屋里只剩两人,气氛沉默僵持。
默了许久。
却见喻霄鸣冷着脸将一块玉佩递过来。
“若你昨日是为这玉佩动怒,我同样送你一块,只是花纹不相似罢了。”
余采菡怔愣一瞬。
……原来他以为她在因玉佩争宠。
余采菡心底升起嘲意,冷冷开口:“我不需要。”
喻霄鸣拧起眉头,还想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世子,夏姑娘在忠国公府寻您!”
眼见喻霄鸣起身就要走,就像前世每一次一样。
前世种种划过心头,余采菡伸手拽住了他。
语气冰冷:“你今晚该在这里过夜。”
喻霄鸣却连脚步都未停顿,直接甩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往外走。
第4章
余采菡没能留住喻霄鸣。
甚至,第二天还派人过来转达:“世子需忙着准备大婚之事,无瑕分身,近日就不过来恭国府了。”
这无疑惹得老夫人勃然大怒。
“不争气的玩意儿!”
余采菡跪地默然不语。
就这么跪了一夜。
直到隔天大清早,老夫人才冷着脸过来。
“今日梁王妃要去恩鸣寺祈福,恭国府由你出面陪着去,莫要失礼。”
“是。”
……
祈福声势浩大,足有几十辆马车。
余采菡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
前世,她自从怀孕后,就被老夫人严令在府中养胎,因此没有参与这次祈福。
一路行至恩鸣山腰。
马车突然猛停,余采菡正要询问,旋即便听见外面刀兵声起!
掀开车帘看去,竟是碰上了劫匪!
所有的女眷吓得聚在一处,尖叫惊呼哭声不断。
眼见着护卫不敌劫匪,一个小娘子被拉下马车。
余采菡心一横,束起衣袖上前,从死在地上的护卫身上取下弓箭,张弓拉箭,一箭穿心。
随即她朝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娘子道:“快走!”
说着又是一箭,射中持刀冲来的劫匪脖子。
但她箭术再好也抵不过劫匪人多。
眼看两把长刀朝她砍来,突然两支利箭破风而来,势大力沉,径直穿透贼人头颅!
余采菡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一抬头,只见一紫衣男子背负长弓,策马而来。
身后传来了女眷惊喜万分的呼声:“是景王!景王殿下来救我们了!”
不远处的谢景玹目光在余采菡身上停留了几息。
所有女眷或哭闹,或惊恐,只有余采菡持弓而立,身着锦绣,却宛如女战神。
他目光流连至发髻,却是个已婚妇人。
心中一哂,谢景玹移开目光朝贼匪杀去。
……
很快,剩下的劫匪尽数剿灭。
余采菡与众多女眷站在马车旁。
不久,却见景王策马而来,他并未下马,高高在上朝她道了一句:“夫人好箭法。”
余采菡一愣,随即恭敬答道:“王爷过奖。”
景王没有多言,便策马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余采菡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眸色有些复杂。
——这景王如今被人人称赞,立下过赫赫战功,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光风霁月之人,日后竟会反叛朝廷。
等下,祈福遇匪,景王……
这两件事合在一起,余采菡突然就记起来了!
前世梁王妃就是在祈福途中遇险,犯了心疾身亡,不知为何,新帝却将梁王妃的死降罪于景王,贬景王流放通州!
如今亲历这一遭,余采菡才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恐怕景王是被忌惮他势力的新帝,故意降罪。
余采菡刚记起来。
随即就听前方梁王妃马车里传来婢女的惊慌声——
“快去寻大夫来!王妃犯心疾了!”
从此处回京寻大夫,就算快马加鞭也至少需半个时辰。
心疾根本就等不了这么久。
顾不得许多。
余采菡提起衣裙,快步跑向前方。
她伸手拦住侍卫,语出惊人:“我能治!”
惊慌之下,无人敢阻拦。
余采菡当即便上了马车,正要从怀里取针包施针,身后一股力道突然将她拽下来。
回头看去,竟是喻霄鸣!
他脸色阴沉至极:“余采菡!你在胡闹什么?你根本就不懂医术,耽误了王妃,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掉!”
余采菡没被他的呵斥吓住。
她看着喻霄鸣身上穿的护卫军戎装。
——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那刚刚她遇险之时,他在哪儿?!
目光往后,她看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夏芷凝。
心下了然。
好一对情意深重的爱侣!
冷笑一声,余采菡冷冷瞥了一眼喻霄鸣,然后直接推开他,大步跨上马车!
她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我父乃宛城太守!我母乃医仙谭氏的第十代传人!”
“我当然能治!”
第5章
余采菡将梁王妃平躺在马车上,摊开针灸包。
谭氏九转金针,天下闻名。
可在场几乎没人相信余采菡这个从未传出过医术名声的恭国府新妇。
眼见金针刺下,好几人闭住眼睛。
夏芷凝更是不觉攥住了喻霄鸣的衣袖,一副害怕模样:“若嫂嫂将王妃治死,岂不是会连累两府?”
喻霄鸣神色冰冷:“一意孤行,自找死路。”
话落,婢女惊喜呼声:“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像巴掌扇在两人脸上。
喻霄鸣脸色更冷。
夏芷凝亦松了手,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这厢,取针后,余采菡嘱咐侍女:“王妃回府后,需卧床多加休养。”
梁王妃虚弱看她,眼怀感激:“多谢恭国候夫人。”
“医者救人,分内之事。”
余采菡淡淡点头,下了马车。
夕阳光芒照入她眼中,她脚步一时不稳,扶住马车,才发现自己手在抖。
看着自己的手,余采菡忽地想哭。
出嫁时娘亲将这包针给她,却也再三嘱咐:“你嫁过去万万不能随意显露医术,京中恭国府这样的贵家,当家夫人定然要端庄得体,行医抛头露面,会丢了面。”
于是前世她将这包金针收在箱底,从未拿出来用过。
到最后,余采菡自己都信了自己从不懂医术。
可现在,她才恍然想起这双手不是只能跟前世一样刺绣缝衣,也能行医救人。
她亦想起,小时候祖父问她一个女子为什么学医?
她回答说要济世救民,成为像祖父一样的好大夫。
什么时候,她竟全忘了……
一路回家。
到恭国府门口。
余采菡要进府前,喻霄鸣叫住了她。
“嫂嫂,今日是你运气好,误打误撞救活了王妃,若是有个万一,不仅你恭国府,还要连累我忠国府。”
余采菡心中蓦然刺痛。
看了男人几秒,她忽的问:“若是我今日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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