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谢靳宴没有过问,他不想让姜绵绵以为自己在怀疑她,两地相隔甚远,若是因得这毫无意义的质疑起了隔阂,他又能上哪儿哄去?
他换了张纸,惯例写下关切话语,最后隐晦地提了提,若是京中有什么变故,一定要及时传信回来。
虽然京中有人手,但谢靳宴知道,在氏族间流通的消息是普通安插的眼线无法打听到的。
他不舍得用姜绵绵做棋子,却也别无他法。
这封信又落到了门房怀中,他骑上马,一抖缰绳,朝着温暖的上京赶去了。
茫茫雪原中,谢靳宴看了许久那个逐渐变成一点黑墨的背影,转过身。
身后是数以万计的大军。
“太子殿下,”男人的声音粗犷,中原的话讲得不是很好,“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谢靳宴低声道,“我有预感,等我妻子的下一封来信到达时,我们便要整装待发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您答应我们的,可得做到。”
“自然,”谢靳宴道,“中原富庶,地域辽阔,但你要约束族人与军队,进城时切记不可滥杀无辜。”
“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地,皇宫。”
雪原上的异族,谢靳宴看着男人向往的神色,双眸微微眯起,笑了笑。
信件传到姜绵绵手中时已经是一周之后,在她的安排中,谢予赫已经开始默不作声地攒齐军队人手。
皇子拥有一定数的私军,只是必须要向老皇帝报备,但谢予赫母家的实力本身也不弱,大多数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得罪谁也不愿得罪这嚣张跋扈臭名昭著的二皇子。
第24章
下朝回来后谢予赫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只是他不主动提起,姜绵绵便也没有细问。
一日下来后,他逐渐如常,入夜时分却听见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进府里通报,姜绵绵搁下筷子,看谢予赫神色平静地擦了擦嘴,握着她的手掌亲了一口。
“怎么了?”
她难得有些不安,谢予赫却笑了笑,温声道:“早些休息,别等我。”
姜绵绵只得点点头。
谁知这一去便是一整夜,直到大雪掩了过门石,谢予赫还未归家。送出去的下人好几拨都摇摇头说皇宫现在戒卫森严,任谁也别想进去。
她心下一惊,站起了身,肚腹有些显怀了,府里下人也看在眼中,吓得赶忙过来搀扶。
“夫人,莫担心了,”侍女轻声细语道,“王爷定然有他的安排。”
心口扑通乱跳,姜绵绵抚了抚胸膛,再次坐下来等消息。
谢予赫母家也派了人来,外男不适合进后院,她起身去迎,对方连忙拱手道:“表嫂歇着吧,我只是来给您送信的,不忙。”
他是谢予赫母亲姊妹的孩子,走得急未带伞,肩上落满了雪,匆匆从怀中掏出一张手信,寥寥数字,确实是谢予赫的字迹。
“勿要着急,好好在家等我。”
姜绵绵知道这表弟也在朝中当值,忍不住开口问:“昨日早朝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大臣参了他一本,说在城外私自豢养军队,恐有反叛之心。”
这罪名沉重,压得姜绵绵腿脚一颤,扶住桌子坐了下来。她镇定片刻,吩咐下人端来热茶,让他坐下慢慢说。
“表嫂已有身孕,莫要担惊受怕,”表弟忙道不必,又转头对姜绵绵说,“哥他有分寸。”
姜绵绵慢慢琢磨过味来。
也是,见谢予赫出门时半点也不惊惶,似是早知这事要发生,他想必早有准备。只是她一时慌了神,不该自乱阵脚。
“圣上态度如何?”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表弟便答道:“昨日早朝尚未发难,表哥是昨夜进的宫吧?父子二人自是要促膝夜谈,当着大臣的面家事又如何料理得清。”
这话让姜绵绵放下心来,招呼他用过午膳再走,他却招招手笑道:“家中有女眷在等,这不是我哥放心不下你,刚下早朝我便过来了。”
她心中一暖,便吩咐人备轿送他回府。
姜绵绵再次期间还收到了门房递来的谢靳宴的信,毕竟已经是三天前的消息,她思索若是快马加鞭,现在上京的风吹草动想必已经在去往漠北的路上了。
心念电转间,姜绵绵转身回屋匆匆写下书信,再次递予门房。
“这次信件急,”她将银两裹着塞进男人掌心,低声嘱咐道,“大人定要八百里加急,当心耳目。”
“多谢小姐提点,不敢当。”门房抱了抱拳,快马加鞭驶离了王爷府。
姜绵绵的手掌上还沾了些墨水,她往那背影看去,有些失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对做错,只愿放手一搏。
第25章
探子和姜绵绵的信几乎同时送到,谢靳宴听说谢予赫因为豢养私兵被关押入宫,心下一震。
这是前世从未发生之事,一时间谢靳宴也恐会生变,身边的首领却道:“太子殿下,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谢靳宴皱起眉,喃喃道:“这和我料想中的,有些不同。”
“你当初承诺过我们,待夫人传信来便要动身南下,”首领沉声说,“现如今再在雪域中待下去,士兵们的身体便会因极寒逐步垮掉,粮食还剩几何、猎物又有多少?太子殿下,不能再拖了。”
他说得有道理,谢靳宴只得承诺道:“最多再等五天。”
“你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然要记得一言九鼎。”
三天后。
宫中现如今上上下下乱做一团,王爷府也不例外,听闻谢予赫入狱的那一刻,姜绵绵霍然起身,再也坐不住了。
“夫人,夫人!”
她提着裙摆疾步朝外走,连侍女都追不上,气喘吁吁道:“您肚子里还有孩子!万万不可!”
“我得入宫一趟,”她的眉蹙起,认真地说,“小桃,给我备车。”
“……可是,夫人,殿下他……”
“快去!”
“是、是!”
姜绵绵从书房中翻出所有信件,一股脑装进袋中,她两步上了马车,厉声道:“走!”
皇宫门口显然戒备森严得多,姜绵绵顾不得其他,掀开帘对侍卫道:“我是二皇子之妻,是赫王妃,现在要入宫求见陛下!”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被阻拦,宫门打开,姜绵绵的马车便驶了进去。
一时之间姜绵绵怔了怔,她下了马车,便有宫女上前,微微福身,
“请您往这边来。”
今日未上朝,皇帝也不在主殿,御书房外立着一个宦官,满脸堆笑道:“您请进,陛下等您许久了。”
“要你多嘴。”老皇帝眼也不抬,批着手下的折子,被他这么说,宦官却半点不见害怕,依旧笑嘻嘻的模样。
一时间姜绵绵镇定了许多,她行了礼,老皇帝的手便一指:“坐。”
“陛下等我许久,是什么意思?”
姜绵绵还是忍不住主动问起,她的目光毫不遮掩,认真地看着老人垂暮的脸。明黄色的常服在他身上显得威严而平和,他总算放下了笔,懒懒地抬眼看向她。
姜绵绵直到这时才觉得,无论是谢予赫还是谢靳宴,确实不愧是他的孩子。
第26章
皇帝依旧没有说什么,手指敲了敲桌面,侍女便将他理出来的一大摞奏折捧起,躬身递到了姜绵绵身前。
“读过书没?”皇帝的神色难辨喜怒,“看看,什么叫罄竹难书。”
姜绵绵翻开那些奏折,竟是每一封,都上奏说谢予赫私招兵买马之事。她轻轻倒吸一口冷气,文人的笔杆子比刀剑还锋锐,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皇帝,他有谋反之意。
“你说为何,娶了你之后,我这向来懂事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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