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格外热情,碰到常光顾的熟客,还送人下火凉茶。往昔,炸物摊生意特别红火时,孙鲤曾暗自思忖:陶至庭为什么不请个人帮忙呢?
她猜测过他是怕人把他手艺学去。
今日夕阳斜斜,再斜倾到他那滚烫的油锅时,她不会再想这问题。
得悉他要开新铺,一家子又能想方设法把钱借走,更不必说要是知道他一个月里还能有请多一个人的开销,还有怎样的戏台子在搭着。
而她之所以敢和他一起干,说到底还是因为陶至庭并不是一味在这种亲人的拉磨间选择了逆来顺受,他能想出那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明他还没放弃、还在努力。
还肯努力的人,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她也差点东西。
在“明星”茶饮档,他信誓旦旦和她说:“负负得正!”
她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她需要他给她一个可以继续努力的目标。
“……至庭今天心情这么好?你们铺子看得有眉目了?”连在杂货铺坐着的孙祥都看出端倪。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看中哪里的铺子?”
“爸,你不好等个惊喜吗?”
“……我怕等来惊吓。”
“不会啦!”孙鲤向对面的方向努努嘴,问孙祥:“趁他心情好,要不要再去买份炸虾饼?还送凉茶。”
“诶!不要不要!”孙祥连连摆手,“以前没什么瓜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现在你们要一块儿做生意,不要贪这种,叫人看不出格局。再说,你们这才刚开始,会影响关系啦。”
“爸,一份炸虾饼而已……”
“不过我看你真有做老板的天赋。”
“啊?”这哪儿跟哪儿?孙鲤不知父亲的思维又发散到哪里去。
“你已经学会做老板的第一步。”
“什么?”
“精打细算。”
“……爸,你是这个。”孙鲤给他比出个大拇指。
夏末要入秋,天色晚得早些。父女俩拾掇好杂货铺的零碎,挥手和四邻说再见,有人指着孙祥发笑:“阿鲤回来后,我看老孙就好偷懒,铺子收得这么早。”
有人附和:“可不是!以前一条街都收得七七八八他还舍不得拉闸。”
“那时候要赚生活嘛。”孙祥笑笑回应。
“是哩,现在等着阿鲤载着你和红琴跃龙门。阿鲤,可不要让你爸妈失望啊!”
“到时也不能忘了我们哦!叔叔伯伯也等着鸡犬升天那日的!”
……
刚回来的孙鲤要是听到这样的话,决意是要多想的。幸而她已回来了不少时日,摸透了一点小乐人言语间的比划。店铺四邻讲这些,多的是捧场,不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哄一哄,邻居高兴,邻里关系处得好,做生意时彼此好照应。
平日里说多两句叫人听了高兴的话,强过临时要找人帮手时贴个红包。
孙祥因着孙鲤要开店原就开心,这些话落到耳朵里全是恭维,回家前带着孙鲤绕到市场后头一档烧腊要斩一例。这烧腊铺孙鲤先前跟着李红琴来过,当时李红琴用叉烧暗骂她不振作。老板和他们热情说话:“叉烧今天挂糖挂得好,就剩这一条半了,要不要都拿?”
孙祥不要吃叉烧,他指明要一例油鸡。
“干嘛不买叉烧?”回家路上,孙鲤想起明档里挂钩上发亮的叉烧,有些垂涎欲滴。
“咱们要吃个好意头,吃个‘凤舞九天’!”孙祥高举刚斩的油鸡。
在家的李红琴显然兴致头就不如丈夫。
等父女俩一踏进门,就甩了张喜帖给孙祥。
孙鲤凑热闹:“又喝喜酒?谁家的?”
孙祥翻开喜帖。
孙鲤看见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陶至群。
和一个陌生的名字:陆红。
第二十二章 谁要在这事上当家做主?
陶至庭是知道这事的吗?
孙鲤在脑里一帧一帧迅速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特地拿来的?”孙祥合上请帖,追在李红琴后头问。
李红琴摆着碗筷,屁股往一旁顶,示意他看杂物架上放着的红袋子:“还拿了喜糖、喜饼和水果,至庭妈带着他俩来的。”
唯一一个孙鲤能捕捉到的关于不好受的表情,便是陶至庭在讲那些羡慕她话语的时候,莫非还因着这层在里头?
不怪之呢,好端端他讲那样的话……
“你见到这陆红啦!”孙鲤惊奇。
李红琴笑她大惊小怪:“又不是今日才见着,她是至庭对象的时候我和你爸在市场常见。是你回来得不凑巧,赶上了人家和陶至群去了城里才没见着。”
“我们要去吗?”孙鲤问。
已有许久,她不管这些别个儿杂七杂八的事了。以前在职场,她向来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到不参与进那些人事纷争是她能竭力做到对自己的保护。
“这还请了谁?”孙祥也抢着问,接而顾虑道,“要不我们看看都有谁去再做决定?”
“我手机早响爆了,个个人都是你这句话,好嘛,等你们回来,你们也问我这句话。”李红琴坐到饭桌前,食欲减半。
孙祥觍颜:“忘记了,你是大众的风向标。”
一家三口陆续入座到饭桌前,孙祥灵机一动,转向女儿:“要不你去?”
“我?”孙鲤指着自个儿的鼻头,眉头皱出天际,“我一个人tຊ去啊?”
“不是不是。”孙祥摆出分析姿态,“你想,大家犹豫着去不去,其实都是心疼至庭这孩子嘛。那些人呢最后去不去,我看都没咱家要紧。你这不是要和他合伙了,我们不能让他不高兴,要不你去问问至庭的意思?你说呢?”他说着脸就朝向了李红琴。
孙鲤不干:“我要怎么开口啊!问他咱们能不能去参加他哥和他前女友的婚礼吗?不要!我疯了我也张不了这嘴问。你别老拿我俩合伙的事做文章。你这糟主意,还不如咱们自己拿主意!”
“那你拿主意。”李红琴罕见的和丈夫站一道。
“凭什么!我人生地不熟。”
“凭你读过书,凭你在外头闯荡过。还有,你现在去阳台大喊一声,你说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我看有没有人上门来替我抽你。”
“去不去咱还得给个道理出来,不能让人说嘴。”孙祥帮腔。
孙鲤不服输,把难题抛回给李红琴:“不应该啊妈,这点子事怎么能难住你?”
“这点子事按理说是难不住我,要是我们这辈的,左右都有头绪,再说我们和至庭家有什么交情呀?市场里那炸物档还是至庭开的,掺进你们小辈的事,难搞。”
“那我要是不回来,你们要怎么办?”
“你说的那种叫可能性,事实是你回来了。为家里出一份力怎么了?这事你办好了,姨婆姑妗们还要记你头功。”
孙鲤瞅着桌上的油鸡,是一点香味也闻不到了。
苍天,她要那些姨婆姑妗们的头功做什么?又换不了钱。
可是现在两票压一票,她注定败局。
“要我拿主意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能让姨婆姑妗们知道是我的主意,拜托啦!”她近乎哀恸请求,执意把这份头功让给李红琴:“就说是妈你的主意好了。”
“我应了至庭妈过两天回她,就这两天啊。”李红琴限好时间,一筷子把清炒瓜片送进嘴后又吐出来,“讲了大半天,菜都凉了,先别下筷,我去热一下。”
要怎么张嘴?
要怎么张嘴呢?
要怎么张嘴啊!
孙鲤坐在客厅沙发一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薅头发。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李红琴夫妇由厨房洗完碗筷出来时,孙鲤豁出去般点开和陶至庭的聊天页面:“你家今天送请帖来我家了。”
“要来吗?”陶至庭问道。
他还发了个笑脸。
“那天你会在吗?”
“干嘛这么问?”
“别人我又不太熟。”
“我在你就跟来吗?”
孙鲤觉得他回得有些暧昧,可是隔着屏幕交流,亦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或许他问的就是表面上那个意思。细细琢磨一下这句话,他用的“跟”字,仿佛是默认了孙祥和李红琴是会去的。
“那你来吧。”她还没应,他先给出了答案。
“去吧。”孙鲤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和父母宣布。
“去哪儿?”孙祥微愣。
“去陶至庭的婚宴。”
“哈?至庭也要结婚?”
孙鲤这才发现一激动报错了对象,“不对不对,他哥的婚宴,我这让你们搞得都嘴瓢了。”
接下来几天,陶至庭都没再邀她出去,除了炸虾饼,就是专心致志去和人磨锦华路的铺子租价。倒是至庭爸爸闲暇时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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