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凯旋归来之际,也是她第一个冲到城外迎接他。
青梅竹马,言笑晏晏。
如今,他们怎么就成了今天这样?
鼓声响起,姜清玥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台下文武百官叩首,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这般盛世光景,沈墨尧却总觉得心中郁郁不乐。
刚要再次询问太监盛昭欢是否醒来,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蒙面刺客,提剑直指姜清玥而来。
身边侍卫远离二人,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沈墨尧眼疾手快,迅速从一旁抽出宝剑,以迅雷之势,一把插入刺客胸膛。
两人四目相对,他竟然从刺客眼中探出几分悲伤。
他心头没来由的狠狠一颤,随即一把拔出剑,再次狠狠刺进刺客胸膛。
来人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艰难持剑立住,似乎还想反击,沈墨尧没有给那人机会,提剑再次朝刺客胸口刺了进去。
足足刺了三剑之后,这次剑刃直指心脏,刺客再没有力气,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沈墨尧扔了手中的剑,厌恶的用手帕擦去手上溅到的鲜血。
“这便是妄图伤害皇后的下场!拖下去,将他五马分尸!”
“是,陛下!”
话落,侍卫立刻上前拖着尸体就要离开。
搬动间,刺客的衣服松动,咚的一声,从里头掉落一个玉佩。
沈墨尧无意一瞥,只是一眼,却心头俱震!
他上前捡起那枚玉佩,缓缓摩挲着,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当真是他送给盛昭欢的定情信物。
上面还有他一笔一划刻上的字。
岁岁年年,与你长安宁。
时间太久,字迹已经有些褪色,想必是日日拿在手中抚摸,才会如此。
可这名刺客,为何身上会有这个?!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世间万物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他心狠狠震动着,一步步走向那早已气绝的刺客,步履却重如千斤,恐惧溢满心头。
终于,他走到那名刺客前,颤抖着手将那人的面纱拉了下来。
不可能的,不会是她!
下一刻,一张面无血色,凄美而又苍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赫然是他恨之入骨,却又爱之入骨的——
盛昭欢!
第10章
“皇后娘娘。”
宦官垂首立在姜清玥身前,额上冷汗涔涔,“陛下今晨宣告百官,将以后薨之礼安葬先皇后……”
砰的一声,茶水打翻在地,姜清玥猛然站立起身,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愤怒至极。
“你说什么?!”
她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盛昭欢可以以皇后之礼下葬?!
姜清玥怒气冲冲往外走去,宦官不敢拦她,慌忙跪下,一迭声道:“娘娘、娘娘,您现在万万不可去打扰陛下!”
“今晨陛下退朝后,便身体不适,倒在了乾清宫!”
他的话倒是制止了姜清玥的冲动,毕竟那日大典上,沈墨尧的失态众人有目共睹。
只是她不知道,看似深爱着自己的沈墨尧,原来心中依旧有盛昭欢的一席之位。
因此,姜清玥微微眯起了双眼,平复那愤怒的气喘。
人已死,再纠结毫无意义,她坐定在桌前,嘱咐侍女磨墨。
姜清玥早就知道,那孩子是沈墨尧的种。
她是第一个发现盛昭欢有了身孕的人,甚至在她自己之前。
如今已除之后快,姜清玥心中快意不已。她挽袖提笔,一手清秀好字,语句却无比恶毒阴狠。
【爹、娘,盛昭欢和那贱种已死,宫中再无心患。请爹娘将那小贱种的出生纸烧尽,未免其生疑。】
侍女是她从小到大的家养,看到这行字时也情不自禁抖了抖,还没等姜清玥的视线挪来,她便慌张地低下头,接过信纸塞进衣袖。
“紧着点你的皮,”姜清玥淡淡地说,“好好做事,别留痕迹。”
“是。”
侍女满怀心事,走得也急,她脑海里日日夜夜皆回荡着小世子哽咽和抽泣的哭声,那鲜血像是映在眼帘里,始终退散不去。
恍惚间,就连冲撞了圣驾也毫不知情。
“什么人!”
还没来得及下跪,她便被推搡摔倒在地,侍女慌忙爬起身,头磕在地面上不住道:“陛下,陛下赎罪!我是皇后宫中侍女,回家省亲来的。”
“不是休沐之日,缘何私自出宫?”带头的宦官嗤道,“皇后宫中也得守规矩!”
“行了。”沈墨尧如今十分疲惫,他的眼下青黑一片,因茶饭不思消瘦许多,更无力去应对这些小事,“去吧。”
侍女慌张地磕了个头,爬起身跑了。
宦官却眼尖,见地上落了一张雪白信纸,他一甩拂尘,俯身拾起,递给沈墨尧:“陛下,您看……?”
沈墨尧皱起眉,接过。
驾上忽地一震,侍卫们纷纷稳住轿辇,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却见到圣上气得发青的一张脸。
第11章
宦官一怔,见皇帝手发着抖,将那张纸死死攥紧手心,几乎没有犹豫,他跳下龙车,直接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刀,发出一声怒吼。
“姜清玥!滚出来!”
这本就是去皇后宫中的路,圣上一怒,两边路旁跪满了宫女侍卫,可沈墨尧双眼涨得血红,一把搡开了身前阻拦的宦官,横眉竖目:“当心朕连你一齐砍!”
宦官心惊肉跳,再不敢耽搁,碎步跟上大步流星的沈墨尧,见他一脚踢开了皇后宫门,将那张纸摔在了她的脸上。
“姜清玥,”沈墨尧语气阴森,“你告诉朕,这是什么意思?”
甫一看到信纸,姜清玥的双腿便发软,她自知事情败露,却还有转圜余地,哀切道:“皇上、皇上!我罪该万死,不该这么说姐姐!”
“可那孩子就是贱种,难道妾说得不对么?他可是那人的孩子!皇上,妾出言不逊,是该掌嘴,不敢求您原谅……”
沈墨尧气得胸口起伏,这番解释避重就轻,将她的错误落在口舌之争上,他既痛心于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乖巧温婉、娇羞可人的姜清玥背地里用词如此狠毒,又疑心那刻意交代的出生纸。
所以他一甩衣袖,全然不顾跌坐在地的姜清玥,扭头对身边的侍卫冷声道:“给我牵来快马!”
沈墨尧这一下令。姜清玥便知自己没能瞒过,坐在地上心如死灰,她仰头痴痴地看着沈墨尧,流下眼泪。
“皇上,”她哀切地说,“您当真要去看吗?哪怕您必然会肝肠寸断?”
“就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不好吗?”
沈墨尧垂首看她,脸色青白,他心中隐隐生出荒谬的悲哀,似乎已经预料到前路即将面临的痛苦。
可他扬起马鞭,手握缰绳,冲出了皇宫。
身后传来女人疯狂的大笑声,这笑容断断续续,蕴含着无尽的苦楚和凄婉,片刻后惊呼四起,沈墨尧却没有回头。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盛昭欢最后的脸。
姜府距离皇宫不过几里,没等任何人来得及通报,他一脚踹开了大门,前院燃烧着熊熊火焰,见到沈墨尧的那一刻,姜家上下无一人跪拜,反而将手中纸张丢进了火堆中。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沈墨尧冲进火中,抢出了那被舔舐得仅剩半张的纸。
那是一张出生纸,上面记载了冬冬的八字和产程,沈墨尧的手被火舌灼伤,却毫无痛觉似的,死死盯着那个时辰。
那是他被流放的七个月后。
冬冬是足月生的,怀胎十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是前朝皇帝的孩子。
也就是说……
巨大的打击令沈墨尧手脚发抖,浑身冰冷,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纸,双眼瞪得血红。
他的长刀在手中不住颤抖着,好半晌,沈墨尧的嗓音嘶哑得令人难以听清。
“现在,把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
“全部给我厘清。”
“为什么冬冬会是我的孩子,为什么知情不报,为什么盛昭欢会嫁给我哥!!给我说清楚!!”
第12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着吼出,锋锐的刀刃架在了姜家老爷的脖颈处,他早已抖若筛糠,额头不停撞在地面:“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外头传来哀恸的急报。
“不好了老爷!宫中传来消息,皇后自缢身亡!”
姜家老爷眼前发黑,好半晌,口中已溢出点点腥血。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狡辩的必要,声音低弱得像是一阵叹息。
沈墨尧的刀刃深深卡进他的脖颈,随着他话语的停歇,长刀几乎没有停顿,快而安静地斩断了他的人头。
府里上下尖叫声四起,他站在血泊里,脚下咕噜噜滚落一颗脑袋,仍然大张着眼睛。
“我要你们偿命。”
沈墨尧满身是血,喃喃道。
待此事平息,姜家上上下下已无活口,沈墨尧也不见了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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