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蒽瞬时用力推开李晓禾,大声呵斥她:“李晓禾!你真的没有脑子吗?”
“《毒麻药品管理》没学过,被医疗废物刺伤的后果你也不清楚吗,你抱我干什么?就不能沉稳一点吗!”
李晓禾反而被喊得委屈,“我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些都是安瓿瓶,也没被血液和体液之类的污染过。”
“那你也徒手按碎几个瓶子,你敢吗?”
沈知蒽将手里的夹子和安瓿瓶一股脑儿扔在李晓禾身上,气哼哼地走掉,边走边脱下手套查看,果然,掌心赫然印着两道血痕。
呵,防不胜防。
沈知蒽紧接着快步跑起来,冲到水龙头下,捏住掌心向外挤压血液,用流水反复清洗。
又上报到院里,将HBV、HIV等可能感染的疾病,可注射的注射,能口服的口服,用来阻断和预防。
这一套折腾下来已经下午五点多。
奉城罕见地落起冬雨,地面被染个尽湿。
初黑的冬夜,反常的湿冷,沈知蒽坐进车里,给座椅加了热 ,一天未食,胃里开始隐隐绞痛。
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一会儿,抬头时才惊愕地看清液晶屏上的时间,她明明应了闻书砚的约,下午三四点,他接她一起吃饭。
现在,什么都晚了。
沈知蒽赶忙给手机充上电,回眸中,只见盈盈亮的雨丝中,有个高个子男人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抬手敲了敲她的车窗,却瞧不见那人的脸。
他穿得分外闲适姿意,松散的黑白宽条纹毛衣,米白色宽松长裤。
沈知蒽警惕性很高,落了两寸车窗,望出去。
与此同时,窗外的黑伞向上扬起,沈知蒽才看清那张隐在雨夜中的英俊脸庞。
闻书砚像是刚洗过澡,头发温顺地荡曳在眉前,看起来很温和。
沈知蒽给车门开了锁,闻书砚收伞,坐进副驾驶。
“今天科室遇到点事,我才下班,手机——”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闻书砚揽进了怀抱,沈知蒽的脸埋进他的宽实肩头。
那一刻,闻书砚身上的清肃味道,一生再遇不到一次,无可复制。
初冬的寒,夜雨的净,发丝的余味,还有他身上的淡冷香气……
半个身子贴在他胸膛前,胃痛好像都得到了舒缓。
闻书砚掌心扣在沈知蒽的低丸子头上,抱了她一会儿才说话,“我知道你没能按时下晚班,我找高赫帮忙问过了。”
沈知蒽视线落在车窗上的蜿蜒雨痕,问他:“所以你就找来了?”
“嗯,”闻书砚抱她抱得更紧,“不知怎么,同一条珲河,我总觉得你家那边风更大,吹得我心乱。”
“吹风了?你没坐车里吗?”
“你一直关机,坐车里闷得很,我就下去了。”
沈知蒽垂在身侧的手,不再无动于衷,缓慢触上闻书砚的腰,手心里,他的毛衣并不厚,奈何不了冬天的寒。
“河边的风多硬。”她在他耳边说。
闻书砚收回揽在沈知蒽腰上的手,想去握她的手,结果却握到一团胖乎乎的纱布。
他的身体顷刻一顿,又立即撤离,下一秒车内的灯光乍然亮起。
闻书砚抬起沈知蒽的手腕,急切问道:“手怎么弄的?怎么受伤了?伤成什么样?”
沈知蒽无奈笑笑,“我蹲在地上被人抱了一下,然后就坐下去了,结果又按上了几只安瓿瓶,倒霉。”
“谁抱的?”
闻书砚眼里蕴着心疼,此时疼中更有怒,恨不得将那人一枪毙了才能了事似的。
沈知蒽将李晓禾丢瓶子的事前后复述一遍,闻书砚阴沉着一张脸,满溢的不愿意。
“豌豌,不是我护短,那种人,最好少接触,这次她能丢瓶子,误伤你,或许下次她就能在手术室里丢针头,在患者肚子里留纱布。”
其实沈知蒽清楚李晓禾的毛躁。
“我手下绝不留这样的人,有多大能力就去做多大的事。”
闻书砚一边说话,一边无所顾忌地拉过沈知蒽受伤的手,掀起自己的毛衣,直接放在里面暖着。
沈知蒽却笑起来,格外灵气动人,有点可怜地说:“我不冷,我饿了。”
其实此时,她有个私心,多停留一会儿也好。
因为即使掌心裹着纱布,但是细长的手指好像触摸到了闻书砚的腹肌,纹路凹凸有致,皮肤温热,没有多余赘肉,软中有硬。
闻书砚将沈知蒽的双手搭到他肩膀上,“走,带你吃饭去,估计快凉透了。”
“腿抬起来。”他说着话,她人已经被环着腰抱了起来,直接向副驾驶那边带。
沈知蒽身高172,从主驾抱到副驾的动作不会特别顺利,她被闻书砚抱得有点痒,还有点疼。
他明显是想让她去副驾,他开车。
“闻书砚,我一只手也能开车,何况剩的还是右手。”
“别闹,听我话,快点儿。”
闻书砚一手揽住沈知蒽的细腰,另一手穿到她双膝后面,稍微用点力,沈知蒽便被抱到了闻书砚的腿上。
车里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些,又或者是两人肢体摩擦所致,沈知蒽脸色蕴着薄粉。
“你自己车呢?”她问。
“没油了,扔路边了。”
“你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
闻书砚在说话,沈知蒽的浅粉脸颊上却被悄悄印上一个吻,行云流水般自然。
他扶着她的腰,开了车门撤下身体钻进雨里,随后又上了主驾。
闻书砚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座位放到最低,沈知蒽调的高度,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曲着脖子。
雨里的路面湿滑,车灯恍惚错落,沈知蒽随意放了支轻音乐,自己调的熏香在空气中弥散,茶香,茉香,青草香……
“车里用的什么牌子的熏香?”闻书砚侧眸问。
没有人回答,他转头看过去,沈知蒽放低了靠背,双膝蜷缩在座椅上,松松地抱着肩膀,朝着他的方向,已经睡着了。
是啊,她一夜没睡,又翻了一白天垃圾。
沈知蒽记得那天的傍晚很温柔,她窝在座椅里,长长的睫毛迟缓地上下扑闪,挣扎,恍惚中,闻书砚开车时的轮廓很放松,那天他穿得也很松适。
他忽来的拥抱,他亲吻脸颊时唇的温度,他开车时的样子……
这段疾驰而来的爱情,好像在渐渐清晰有了模样。
闻书砚直接将车开到了雅颂湾别墅区,进了自己家车库。
沈知蒽睡得香沉,闻书砚嘴角扬笑,伸出手,在她挺俏的鼻尖上点了点,“宝宝,到家了,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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