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进入尾声,合伙人率先站起身来收尾。
“我们先这么定,我回去拟一下业务约定书,如果没什么问题,下周我们就进场了,到时候一起带过来,走一下合同流程”。
Jack也站起身来,“可以,其他我们都没有意见,只是申投集团下属投资公司的项目审计工作,我希望由景小姐负责”。
景安微笑的嘴角猝不及防的颤抖一下。
她负责?这也是江总指定的?
那江总知不知道她英语不好,还得研究国外的会计准则,做这跨国的项目得多费劲。
还真是看得起她。
余光偷瞄到合伙人,他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对项目的准确度看的比命都重要,肯定不会让自己独挑大梁的。
就让合伙人帮她拒绝好了。
“嗯,可以,景安从毕业就在我们这里工作,人踏实机灵肯干,经验丰富,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没有问题”。
景安:……..
合伙人憨憨的笑了笑,“那我们先走,不用送了”。
景安也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没成想Jack却突然开了口:
“景小姐,请您留步,江总请您过去喝杯茶”。
景安点头,她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位贵人,她定要好好巴结这位金主。
“那领导您先回去吧,待会我好了自己回公司”。
领导点点头,连连摆手,“去吧,结束了就直接下班回家吧,休几天假,好准备新项目进场………”。
景安:………
Jack引着她来到一间极简装修的办公室,推开厚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的落地窗,俯瞰黄浦江上的风景,北外滩的风光尽收眼底。
背对着她立在落地窗前的英挺男子,听到开门声后转过身来,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竟然是他,江淮生。
那天在飞机上见到的果然是他,那次只是看到了他的侧脸。
这次倒是真真切切看清楚了。
印象中十几岁的大男孩的稚气褪去,如今身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不凡,器宇轩昂,相貌和十年前相差无几,但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她震惊在原地,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男人却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点头致意,“景小姐”。
景小姐?
景安回过神来,事务所里比较随性,都是直呼其名,客户一般也跟着叫她安安,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称呼了。
“你好,江总”。
江淮生远远地指了下沙发,景安心领神会,默默走近坐下,握紧了手中的包以掩饰自己的神色。
她没办法像他一样无动于衷。
他则走到放置在落地窗左侧的办公桌,打开书柜,拿出上面的茶叶,“普洱?”。
“好,谢谢”。
景安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喝茶吗?
当时她刚从县里考去市里最好的高中,还不能适应早起和煎熬的晚自习,总是一阵阵犯困,身边的市里的同学都喝咖啡打起精神。
她当时连买雀巢都捉襟见肘,只得拿着家里煮茶叶蛋的茶叶泡浓茶来保持清醒。
她的同桌就笑话她,说整个班里就她和江淮生爱喝茶。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江淮生的名字。
她喝茶是为了保持清醒,而他,彷佛只是为了品茶。
高中生总是放满了厚厚一摞书的桌子上,只有他的桌子的一角,摆上了精致的茶盅。
茶杯落在茶几的声响将她从记忆中拉回。
她停顿了一会,才开口,“好久不见江总,你从国外回来了啊”。
她突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她在说什么废话。
果然,对面也沉默了。
“谢谢江总,把申投集团给了CY,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她尬笑着继续东拉西扯。
可怜她这个e人,绝不能让场子冷下来。
“景小姐”,江淮生冷冷的打断,“你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她想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景安怔怔,“没有了”。
“很好”,他盯着她,眼神中彷佛掠过一丝失望,“不问问我为什么把项目给你们吗?”。
景安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握紧。
他是什么意思?一副陌生人冷冰冰的神情,眼神犀利,像是来者不善啊。
她气馁,不熟悉也无法应tຊ对,“那为什么把项目给我们…….”。
“谁知道呢”,江淮生目光沉沉,“景小姐,你这么紧张,是怕我报复你吗?”。
果然来者不善。
空气里长久的沉默。
他坐在那,高挑瘦削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墙,浑身有一股难明的戾火。
他明明没有再说一个字,但景安却感受到冰凉的敌意。
是,她知道江淮生对她有气,他那样骄傲猖狂的人,但凡你折辱过他一分,他必定百倍十倍的报复回来,恨不得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他忽然笑了笑,笑意却没有半分抵达眼底:“把茶喝了就走吧”。
景安如释重负。
举步离开,手刚刚握上门把手,便听到里面低沉的嗓音,“下周见,景小姐”。
江淮生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飞一般的逃走。
他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在那样戏剧的场合。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心底震荡得胸口发闷,只感觉太阳穴一阵阵发酸。
拿起电话,平静的吩咐,“Jack,下周她带队的会议室,定在马克吧”。
马克是他办公室的右边一间会议室,与他一墙之隔。
电梯上的数字逐渐下减。
景安怔怔的走出电梯,走出申投大楼,行尸走肉般的刷了交通卡,进了地铁。
不是没有想过能有一天再见到他。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连再多说一句“好久不见”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回了家。
门后的穿衣镜很久很擦了,落上一层薄薄的的灰尘。
罕见的找出一块抹布,仔仔细细的将穿衣镜从头到尾全须全尾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闪闪发亮。
清秀的脸庞逐渐清晰。
刚进事务所的时候还注重穿衣打扮,每天早起化妆,刚毕业的时候总想穿职业装,将自己往成熟了打扮。
如今一年不如一年,那些衬衫、包臀裙和连衣裙早已抛诸脑后。
若知今日见得是他,便就化个妆了。
镜中的女子,宽大的卫衣和牛仔裤,白色运动鞋,高高扎起的马尾,未施一丝粉黛素面朝天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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