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这个太阳,他才没能跟别人一样自甘堕落。
但最后,太阳黯淡无光,他失去了唯一的信仰。
其实谢逾白不是没有细想过自己对她的感情,但往往是刚想仔细深究,就被他放弃了。
而有的答案,在提问时就已经明了。
且不说这段感情是什么样的,光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身份,就不能允许他逾越一步。
纪灵灵被纪父托付给谢逾白时才十二岁,而他也不过二十岁。
一个花季少女养在身边十年,不仅是纪父的身份,还有他自己的身份,都让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如履薄冰。
更不要说后来他成为金牌首席律师,多少双眼睛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他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以为差点就要保护不了她。
为了保护她的名声,他刻意给自己营造了一个花心多情的人设,身边的女伴一个接一个的换,且不能和她有一点相似。
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身边的那个人可以是任何女人,也不会是她纪灵灵。
谢逾白躺在床上,被褥上被寒风吹得冰冷蚀骨,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
他睁着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他低喃道:“也好……”
纪灵灵和别人在一起,也好。
除了他,谁都能给她一段光明正大的恋爱。
没有见过深渊的人不知道生活在阳光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所幸他知道,也就不必她去涉险。
谢逾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尾音蜿蜒,也诉不尽内心悲凉与创痛。
第十五章 难言之隐
重逢一别后,谢逾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纪灵灵。
倒是见过几次纪父,跟他讨论国内律所的现状。
在他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是,韩络来到‘淮知’,希望可以面试。
谢逾白亲自面试的他。
一轮下来,确定韩络的能力不错,是个可用之才,便敲定了他。
面试结束后,谢逾白扯松领带,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灵灵最近怎么样?”
韩络挠了挠后脑勺,欲言又止,像是有难言之隐。
谢逾白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放松了僵硬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打紧,你随意说。”
“是这样,谢律。”韩络犹豫着说,“灵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愿意到您这来工作,我劝说了她很久,她就生气了,最近在和我冷战。”
小丫头敢爱敢恨。
谢逾白扯了扯嘴角:“她有自己的想法,谁也勉强不了,你多让让她。再说,我这里也不是最好的去处。”
“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淮知’现在是最好的律所,我在这里一定能学到不少!”韩络笑得腼腆,带着大男孩独有的阳光气质。
谢逾白一时看怔了眼。
这才是该和纪灵灵在一起的人,年轻,帅气,带着股拼劲,无惧无畏。
韩络身上所拥有的东西,是二十岁的谢逾白都不曾拥有过的。
片刻,他淡淡收回目光,站起身:“好好干吧。”
“您放心谢律!”韩络和他挥了挥手。
谢逾白离开办公室,扯着领带的手无力垂下。
七八岁的差距,果然还是太明显了。
这是谢逾白这么多年来少有的挫败感。
晚上有个饭局,助理提前一小时来通知了他。
谢逾白先回家换了套衣服,打开衣柜时蓦地看见其中一套黑西服。
是整个衣柜里最便宜的一套,却也是他最舍不得穿出去的一套。
那是纪灵灵二十岁那年给他买的礼物,礼轻情意重,他喜欢,便很少穿。
她还埋怨过他,是不是嫌弃那套便宜才不肯穿,当时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太清楚。
后来才知道,是没办法说,也不能说。
谢逾白的手顿了片刻,终是拿起了旁边的一套深蓝色。
饭局约在一家高档餐厅,来往都是有地位有权势的人,因此包厢里也装着很好的隔音板。
人不多,谢逾白到时里面坐着三个人,加他便是到齐了。
主位上的男人是地产公司的副总,姓陆,年纪和谢逾白差不多,人也仪表堂堂。
他找谢逾白,是为了最近缠着他的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是陆先生手下一个慈善项目的受益人,贫困山区资助出来的好学生,刚开始她对陆先生还是崇拜和感谢,后来慢慢地却变了味。
她开始跟踪陆先生,求爱不成便找了媒体说一些难听的话,抹黑陆先生。
外面的谣言很难听,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和一个十八岁的女生,能传出什么好听的话?
陆先生想了很多方法,最后算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起诉。
谢逾白了解过情况,微微颔首:“像这种情况胜诉并不难,也能澄清陆总的清白。只是我得提醒陆总一句,她到底只是个刚成年的女生,按理说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意思是小姑娘的身后很可能有人指点,且大概率是对手家。
陆先生点点头,道了句谢。
正事谈完,几个人开始用餐。
在陆先生要给自己倒酒时,谢逾白拒绝了:“不能喝,胃病严重。”
这瓶酒也就没开。
吃完饭,谢逾白送别了其他三人,没着急走,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许是今晚陆先生的经历让他有些如鲠在喉,他的心情烦躁不已。
烟雾渺渺,在他眼前跟仙雾似的。
也是在这一瞬间,谢逾白看见了路边一群男男女女中的纪灵灵。
第十六章 讨厌
纪灵灵穿着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身材线条流畅漂亮,在一众人里格外显眼。
她似乎是喝了些酒,双颊红润,但走路不晃。
那群人里有几个谢逾白认识,是另一家律师事务所‘芳华’的律师。
‘芳华’一直是‘淮知’的对家,前几年实力强劲,还真的有望成为律所N1O。
可惜顶头上司远没有谢逾白目光长远,一时急于求成,反而将‘淮知’送上顶峰。
虽然‘芳华’现在并不能和‘淮知’相比,但底子还在,有钱的委托人并不少。
谢逾白挑起唇角,笑意不明。
那小丫头还真是会挑,估计就是故意挑他的对家。
眼看着谁的手掌就要落到纪灵灵窈窕的曲线上,谢逾白随手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抬步走了过去:“陈律师!”
姓陈的手上动作一顿,神色瞬息万变,额上流下心虚的汗。
他极快地收回手,殷勤巴结地笑起来:“哎哟,这不是谢律吗,您也在这吃饭啊?”
谢逾白对姓陈的油腻笑容只觉得反胃,双眼微眯,里面透出点冷冽的光:“陈律师近些年看来是和夫人的关系缓解不少,又想旧事重犯?”
他意有所指,姓陈的鬓边的汗跟水流一样:“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谢逾白不再理他,话说的太明白就是不给人脸面,对自己也没好处。
他转头瞥了一眼纪灵灵,淡笑道:“新人?”
另一个女人立刻回道:“是呀,这位是小纪,刚来我们律所没多久。”
“小纪。”谢逾白故意细细吃味这两个字,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纪灵灵。
她却并不看他,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人不是她一般。
谢逾白笑了笑:“看起来是个好苗子,‘芳华’可要好好培养,别让我挖走了。”
几个人干笑了几声:“您说的是,说的是。”
论资历论地位,他们远不及谢逾白,不敢说什么得罪人的话,更不敢说玩笑话。
“得了,你们忙。”谢逾白将车钥匙在食指上转了好几圈,步伐轻快地往停车场走去。
直到他走远,‘芳华’的这几个人才开始讨论。
“哎哟,这爷怎么也在这啊,回回看见他我都觉得自己要进去。”
“没做亏心事你怕他Ns做什么?”
那姓陈的倒是往地上啐了一口:“特么的多少年了,回回都拿那事埋汰我!”
在场的几人都不知道他说什么事,面面相觑谁也没敢问。
方才说话的女人在这时出声:“行了行了,背后说人遭天谴,赶紧各回各家吧。”
说完,她挡在纪灵灵身前,拦住了姓陈的下一步动作:“陈哥我送你回家。”
姓陈的还没来得及叫出纪灵灵的名字,就被塞进了车里。
女人趁这功夫回头对纪灵灵说:“赶紧回家吧,天晚了,别在外面逗留。”
“好,谢谢你,姚姐。”纪灵灵何尝不止女人是在帮自己,但此刻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很快,聚集的这一群人三三两两散去,只剩下她一人。
周遭重新归于寂静,纪灵灵疲累地吐出一口气,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把高跟鞋一蹬,被束缚一天的双脚终于得到片刻休息。
在国外的三年她不是没穿过高跟鞋,反而常常穿。
可奇怪的就是,越是穿,她越讨厌穿。
她是新人,难免要陪酒陪聊,但看着饭桌上杯觥交错,听着他们谈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题,她真的厌烦极了。
如果不是答应了纪父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证明她自己,她一定会当场就辞职。
纪灵灵休息了好一会儿,看了眼手表,才慢吞吞地穿上高跟鞋,准备打个车回家。
然而她刚站起来,一辆黑色的车就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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