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理衣襟鬓发,推门的同时,柔声唤道:“陛下。”
“谁许你进来的!”门内,萧时序闻声侧过脸,狠戾的眼神和凶恶的语气将她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这是宋月歌从未见过的萧时序。
她定了定心神,娇柔开口:“陛下,臣妾也是担心……”
“滚出去!”
萧时序溢满怒意的声音让宋月歌觉得无比陌生。
她还想再说什么,匆匆赶来的太监总管已经合上了门。
愤愤不平的走在回宫的路上,宋月歌气的浑身发颤,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卫婠宁。
“卫婠宁,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转眼冬去春来,新枝萌芽,宫中之人已经习惯萧时序日日在凤亭阁批改奏折。
原本的玉鸾宫空了下来,后宫佳丽再无一人被召幸。
连从前风头无两的淑妃也再难面圣。
朝堂之上,百官施压,可萧时序从来置之不理。
他依旧是那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再也不入后宫。
萧时序问过刺客想要什么,刺客说,只愿相伴公主左右。
于是刺客也在宫内住下,只是萧时序依旧不许她见卫婠宁。
凤亭阁。
趁着萧时序上朝,刺客伪装成送奏折的太监,混入阁内。
她溜进房间,看着榻上孱弱的卫婠宁,小腹微微隆起一个弧度,强忍着泪意。
“公主,我知道您只是不愿醒,我们不在宫里了好不好,我们一起逃走。”
她分明之前并未接触过卫国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如今卫氏族灭的境况下,她已经把卫婠宁当作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床榻上的卫婠宁眼角极快的闪过一点泪光。
第十五章
赶在萧时序回来之前,刺客再度溜了出去。
“婠宁,今日朝堂上的那群老狐狸又在向我施压,我赏了他们几板子,便无人敢多言了……”
萧时序踏进凤亭阁,往常一样絮絮叨叨的同卫婠宁讲着各种琐事。
忽然他瞥见卫婠宁的手臂似乎往内移了半分,心中一时警铃大作。
“今日谁来过凤亭阁!”
他冲着门外怒道。
门外太监总管小心答道:“除了送奏章的太监,并无人靠近。”
“查!”
萧时序话音未落,榻上的卫婠宁缓缓睁开眼。
他以为自己花了眼,顿然哑了声,许久,他才敢相信,卫婠宁真的醒过来了。
恍若身前是什么稀世之宝,萧时序小心翼翼的靠近卫婠宁,慢慢捧起她的手:“婠宁……”
躺得太久,卫婠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直到老太医再度前来替她施针,她才能哑着嗓子吐出完整的句子。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这是卫婠宁吐出的第一句话。
她虽然没力气动弹,可眼里不加掩饰的死寂刺得萧时序心口一痛。
“陛下,婠宁姑娘大病初愈,恐要静养,不易情绪激动。”
老太医委婉提醒。
在看见萧时序的那一刻,卫婠宁的面上不显,可急促的脉搏无不昭示她滔天的情绪。
萧时序连连点头:“这里除了朕无人能靠近,定然不会打搅到婠宁。”
老太医捋着胡子,收拾好银针之后摇摇头离去。
若非身体所限,卫婠宁恨不能千刀万剐萧时序。
彻骨的恨意使她目不转睛盯着萧时序。
萧时序也怔怔盯着她,他温柔的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小腹上:“婠宁,我们要有孩子了。”
卫婠宁闭上眼,偏过头去不欲看他,扯着嘶哑的喉咙:“孽……种!”
这两个字她用尽全力从胸中吐出,说完,她微微喘着气,再不言语。
萧时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怒意一瞬间卷席他的眼眸。
可病榻上的卫婠宁又顷刻让他冷静下来,太医刚说过婠宁要静养。
“卫婠宁,这是朕的孩子,你乖乖把他生下来,我会好好待他的。”
萧时序蹲下身,轻轻握住卫婠宁的手,万般缱绻温柔。
春日的鸟雀在窗外叽喳,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唯独凤亭阁好像永久被留在了冬季。
第二日。
卫婠宁瞥了一眼守在自己榻前批改奏折的萧时序,一反常态的温和:“我想看看窗外的春景。”
对于这样的请求,萧时序又惊又喜,他以为卫婠宁终于原谅自己了。
他轻轻扶起卫婠宁,替她披上衣服,将她抱到窗边。
雕窗打开一半,暖融融的春光照射进来,好像让人又生出那么一星半点儿对生的希望。
卫婠宁怔怔望着窗外融入绿意,半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中。
她伸出手,阳光落在掌心,她合上手,阳光并未被她抓紧。
微微偏过头,就能看见专心致志批改奏折的萧时序。
卫婠宁一点点往窗前挪,离窗口近在咫尺。
她忽然站起身,用尽最大的力气跃出窗外。
像一只濒死的蝴蝶拼命奔向光。
第十六章
“婠宁——”
萧时序到底是快过在病榻上躺了许久的卫婠宁一步,他一把扯住卫婠宁翩跹的衣袍。
卫婠宁被救上来时,眼里闪动的不是恨或者劫后余生的喜,而是一片寂然的空。
萧时序捏着她的双肩,愤怒染红了他的眼尾:“卫婠宁,你就这么想死?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朕的骨肉?!”
卫婠宁恍若未闻,宛如一个木偶般仍旧萧时序推搡。
萧时序见她这样的冷淡,转而换了一副温和模样:“别再做傻事,等孩子出生,我就封你为后。”
如同被剥夺了魂灵,卫婠宁依旧没有任何一丝表情。
又过了几日。
萧时序上朝之后,屋门忽然打开。
几个小太监抱着新上的奏折,忙不迭的整理。
陡然间,一个小太监碰掉了一沓奏折。
“哎哟,娘娘恕罪!”
他慌忙蹲下身整理,袖中落出一张小纸团,骨碌碌滚到卫婠宁脚下。
卫婠宁漠然的眼对上小太监滴溜溜的眼珠,这哪里是个太监,分明是个姑娘。
她的眼瞳霎时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将纸团踩下。
等那一众小太监全走了,卫婠宁才捡起纸团。
纸团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讲述了自己身为卫氏旧仆,愿为卫氏报仇,带她逃出皇宫种种。
原来这刺客名为“若雪”,自小被卫氏某皇族养在身边,只曾在卫国宫宴远远看过卫婠宁几眼。
后来萧时序毫无征兆发动政变,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是若雪与其主不在皇都,因此逃过一劫。
可萧时序誓要斩草除根,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杀手追杀若雪主人。
二人东躲西藏,却始终未能躲过铺天盖地的追兵。
最后关头,是若雪主人拼死护住若雪,他说:“血海深仇,永世难忘。”
追兵见最后一个卫氏皇族被灭,并没把她一个小小的随从放在心上,她籍此捡回一条命。
但报仇的事情她永不可忘。
本以为卫氏皇族已经被萧时序斩尽杀绝,没想到宫内卫国公主卫婠宁还活着。
若雪说,她们或可寻一机会逃出宫去,待来日东山再起,将卫国夺回来。
卫婠宁看罢这张信息量极大的纸团,擦干眼角的泪,赶忙趁着萧时序回来之前,将纸条儿在烛火上烧干净。
自从上次跳窗事件之后,凤亭阁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了,青天白日里,也要点的满屋烛火才能有半点光亮。
片刻,萧时序下朝回来了。
他借着悠悠烛火,在案前批改奏折,也不怕伤了眼睛。
卫婠宁的瞳子里似有了色彩。
她主动坐到萧时序对面,拿起笔,蘸着墨,画了一副墨梅图。
萧时序虽然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他一不留神卫婠宁又要寻死觅活,但仍旧不想打扰卫婠宁的好兴致。
一连三四日,卫婠宁画完墨梅画花鸟,桌上攒了一沓画稿。
萧时序想看看这些画儿有没有什么端倪,可看来看去都是普通的画作。
每日趁着萧时序去上朝的那几个钟头,卫婠宁总是匆匆忙忙从被褥底下摸出巴掌大皱巴巴的纸团。
依照印象将整个皇宫的地图画给若雪。
她被困在凤亭阁内,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若雪了。
第十七章
卫婠宁的精神看着渐渐好起来,与若雪暗中的通信也并未被发现。
萧时序总是满目柔情的看着卫婠宁。
从前,他觉得卫婠宁是卫国的、是天下黎民的,而今,他才彻底觉得,卫婠宁是独属于自己的。
梨花似落雪般纷纷。
华清宫内,宋月歌寂寥的立在梨花树下。
“陛下多久没来看本宫了?”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无一人敢言。
“都哑巴了!说话啊!”宋月歌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宫女们吓得一瑟缩,更加不敢言。
宋月歌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沉默的宫女:“本宫要见父亲,即刻着手安排!”
宋丞相一脸凝重的望着梨花带雨的宋月歌:“你若不固宠,我宋家性命危在旦夕。”
宋月歌低低抽泣:“父亲,陛下一心都在那卫婠宁身上,何曾多看过女儿一眼,你可一定要帮女儿啊……”
她哭的恳切,宋丞相似也心有不忍。
“毕竟……前朝后宫相辅相成。”
宋丞相叹了一口气:“为父会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接待外国使臣的宴会上。
萧时序本想带着卫婠宁一道来,可太医极力劝阻,说卫婠宁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萧时序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各国使臣。
与此同时,凤亭阁。
“婠宁姑娘,陛下派我们接您去宴会。”
两个面生的太监前来相请。
卫婠宁本不欲去,可得了出凤亭阁的机会,就相当于多了逃出宫的机会。
于是卫婠宁不疑有他,跟着太监们上了轿。
轿子摇摇摆摆走了半个时辰,卫婠宁在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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