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亭阁太冷了,烧炭!”他沉声吩咐。
宫女们忙不迭的将地龙烧的暖暖的,整个屋子都暖气来。
他伸手去探卫婠宁的被窝,依旧冷的毫无人气。
屏退太监宫女,萧时序独自立在卫婠宁的榻前。
他身上的喜袍还未换下,来回跺着步,满脸的焦躁不安。
而榻上的卫婠宁则是满脸安然,好像只是睡着了。
倏忽,萧时序停下步伐,怒视着榻上的卫婠宁:“朕命令你,给朕睁开眼!”
显然,这样的怒吼毫无用处,榻上的卫婠宁风雨不动安如山。
焦躁的继续踱步,片刻,萧时序再度停下步伐,声音略放软了些:“哪怕睁不开眼,你动动手指也好。”
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卫婠宁,萧时序彻底被激怒,他俯下身,那双极有威慑力的眸子鹰隼样紧盯着她。
“你信不信我再烧一次卫氏皇陵,把卫氏先祖的骨骸全部掘出来挫骨扬灰!”
许久许久,萧时序的眼都瞪得累了,榻上的卫婠宁依然没分给他半点儿表情。
这种威胁,醒着的卫婠宁可能会受他钳制,可昏迷的人是听不见声音的。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吗?”萧时序双手握在卫婠宁的两肩,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卫婠宁。
片刻,他颓靡的站起身,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席地坐在卫婠宁榻边,萧时序握着她的手,努力想要捂暖。
直到天明,屋内的红烛燃尽,烛泪淌作一滩。
萧时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把耳朵附上卫婠宁的肚子。
他闭上眼,轻声呢喃:“婠宁,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第十二章
第二日,卫婠宁依旧没有醒来。
宫内的太医皆被急赶慢赶传唤来凤亭阁。
“陛下,婠宁姑娘依旧是凶险万分呐,她体内奇毒已然入侵心脉,倘若无法可解,恐怕……”
老太医无不忧虑到。
萧时序冷眸扫过众人:“无论用什么法子,朕要她活下来。”
众太医皆战战兢兢不敢应声。
唯独老太医捋着白胡子:“陛下,老臣以为,或可以从毒源查起,说不定有解毒之法。”
萧时序想起那日扮成舞女行刺的刺客,所幸还没有杀之后快,现正收监牢狱。
刺客被押上来后,萧时序也不拐弯抹角。
“你行刺的刀剑上,淬有何毒?解药在哪儿?”
他冷声望着在牢狱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刺客。
那刺客抬起头,恶狠狠的朝萧时序吐了口血水:“呸!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东西!”
被骤然吐了一口血沫,萧时序黑眸骤然沉。
“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交出解药,第二,挫骨扬灰!”
看着萧时序阴沉的脸色,那刺客不屑的笑了笑:“我选二。”
见眼前刺客毫无畏惧,萧时序忽然柔下声:“倘使你交出解药,朕可以既往不咎,你要荣华富贵还是高官厚禄,朕都可以给你。”
谁知那刺客软硬不吃,依旧恶狠狠的瞪着萧时序。
“你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萧时序没有耐心,他一把捏住刺客的颈脖,振声问道。
“我要你死!”刺客目眦欲裂。
“你我之间,到底有何血海深仇?”萧时序不解,他从未见过这样硬骨头的刺客。
那刺客冷笑:“你的皇位如何得来的,天下人人皆知。”
她自称是卫氏皇族的旧仆,蒙受卫氏恩泽,可卫氏却全族死在萧时序刀下,为了复仇她忍辱负重,混进献舞的队伍,为卫氏报仇。
可惜就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不知哪里来了个宫女,替萧时序挡下一剑。
萧时序听罢,略微舒展眉头:“你可知我要救得是谁?”
刺客冷笑:“替你挡剑的宫女?”
萧时序摇摇头:“卫国公主,卫婠宁。”
“你休想诳我,公主早就死在了三年前。”
刺客显然不信。
萧时序带她来到卫婠宁榻前,榻上人微弱的起伏显示她已是命在旦夕。
刺客在看见卫婠宁的那一刻失声痛哭,本以为被杀灭干净的卫国皇室,竟还存有一位公主。
“解药虽有,却不易得。”刺客缓缓开口,“有一种剧毒草,名为断岁。以此药为引,配上各色名贵药材等中和,方可解毒。只是这种草药,人触之即死。因此从未有人见过。”
萧时序即刻下令去寻断岁。
眼见着卫婠宁躺在榻上滴米不得进,呼吸越来越微弱。
太医把脉后,摇了摇头到:“七天之内若无法得到断岁,恐怕婠宁姑娘凶多吉少。”
“悬赏黄金千两,朕不信南越幅员辽阔至此,连一株小小的草药都找不到!”
第十三章
为了这株断岁,萧时序折损了上千御林军,才在南方瘴气丛生之处找到一个尸窟。
尸窟周围新尸叠着旧尸,人骨叠着兽骨,一派森然可怖,正中央赫然是名为“断岁”的剧毒草。
为了送回这株断岁,朝廷的战马一匹接一匹的力竭而亡。
拿到断岁后,萧时序马不停蹄命人熬好汤药,亲自一口一口喂进卫婠宁的口中。
喝完汤药。
一天、两天、三天……
她依然久久未曾醒来。
萧时序找到那刺客,怒不可遏:“朕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婠宁还是没有醒。”
多日未眠,萧时序眼眶泛着青紫,连下巴都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此毒已解,公主未曾醒来,是有别的缘由。”刺客替卫婠宁把过脉后,笃定到。
萧时序唤来太医,皆是这般说辞。
“陛下,婠宁姑娘体内已无余毒,只是似乎心结未解,致使不愿苏醒。”
老太医替卫婠宁施罢针,摇了摇头。
萧时序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安寝了。
他日日夜夜守在卫婠宁榻前,连早朝都罢黜多日。
可榻上的人,却不肯多分一个眼神给自己。
她就那么恨自己吗?
夜深,所有人都被萧时序呵退。
他一手举着酒盏、一手拖着酒壶,席地而坐,倚在卫婠宁榻前,一人独酌。
不知多少杯酒下肚,视野出现层层叠影,他忽然开口。
“卫婠宁,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你睁开眼看一看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空寂的房间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无人应答。
“如果,我不是质子,你不是公主,那该多好,我们就像寻常夫妻那样,我当个卖货郎,你在家相夫教子……”
“我不想当质子的,我母妃和我,宛如礼物被送给了你们卫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夜色越来越浓,窗外风声如鬼神呼啸。
萧时序喝的面色酡红,站都站不稳,一抬头眼前便是天旋地转。
他支起身子,酒壶和酒盏滚落一地,烈酒洒了满身。
萧时序想要牵一牵卫婠宁的手,可醉酒之下,他站立不稳跌到了卫婠宁的榻上。
这是萧时序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香甜。
窗外的晨光爬上窗棂,刺痛了萧时序的眼。
他悠悠转醒,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卫婠宁身旁睡了一夜。
他动作极为轻柔的吻了吻触手可及的卫婠宁的侧脸。
门外,替卫婠宁施针的老太医早已侯立多时。
萧时序揉着宿醉导致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眼睛一刻也不舍得从卫婠宁的脸上挪开。
他想起当年卫婠宁挑选驸马的时候,各国的质子、各家的公子站在一处,宛如商品般被高高在上的公主挑选。
卫婠宁越过所有人,走到自己身前,对高台上的皇后说:母后,我要他。
他那时只觉得屈辱,攥紧的指甲陷入肉里,渗出血来。
那时周围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已经忘了。
可萧时序还记得,卫婠宁向自己伸出手时,和煦的阳光般的笑卫。
三年前他登上皇位之后,他再没见过卫婠宁的笑。
第十四章
自此夜之后,萧时序终于在卫婠宁身旁安然入睡。
他把积攒的折子全都搬到凤亭阁,日夜守在卫婠宁身旁。
除了为卫婠宁施针的老太医,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卫婠宁。
宫人皆道陛下已经疯魔。
在凤亭阁不远处值夜的宫女太监皆传:每夜子时,都能听见凤亭阁传来陛下如颠似狂的自言自语。
“你说,咱们娘娘到底算是淑妃还是皇后啊。”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问道。
“听说陛下日日守在昏迷的婠宁姑娘榻前,除了上朝哪也不去,我看咱们娘娘这个后位悬喽!。”
另一个宫女倚着扫帚,满脸揶揄。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脆响,一盏琉璃灯在两个宫女脚边炸开。
二人战战兢兢回头,宋月歌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跪在这碎渣上,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起身!”
宋月歌的声音淬满怨毒。
她盛装打扮,至凤亭阁,借口探望卫婠宁。
“淑妃娘娘请回吧,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太监总管拦住宋月歌的去路。
宋月歌美目一横,身后的太监便一把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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