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公方藏进衣袖,同时抽出另一份悄悄地放进原位。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袁夫人笑了起来。
还是静宜公主厉害,什么都被她算到了。
当初,静宜给她出主意,教她同柳慕杨学习,学着替夫君整理公文。
岂料,她的夫君根本不让她进书房,无奈的她只得再次向静宜公主求教。
公主劝她不要心急,慢慢来,可以先送吃食,慢慢地让自家夫君接受。
她一想对,于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提着食盒到外书房照顾夫君,夫君果真对她和善许多。
前几日,静宜公主传信提醒她可以悄悄接触公文,甚至可以偷偷地把公文换出来,自己研究明白后再换回去。
她一想,这法子好,于是今日便来了这么一出。
可她根本忘了,她一个后宅女子,要看这些作甚?
倒不如研究食谱来得更实际。
慕杨从小在学富五车的外祖父身边长大,后又被太后殿下亲自教养多年。
她的见识自非一般后宅女子可比。
可怜袁夫人,替旁人做了嫁衣,还未可知。
不知中计的袁夫人一心想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于是,她着急忙慌地坐上马车,赶往静宜公主府。
彼此,静宜公主早已整妆一新,虽精神还有些不振,但面色红润,看着气色不错。
袁夫人一进来,便嚷嚷开了,“殿下,您真是足智多谋。”
静宜公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那敢情好,幼青日后可成为袁尚书的得力助手了。”
“可不是?”袁夫人也笑出了声。
“只是,殿下,幼青不太看得明白,您自小是由太后殿下养大的,不若替我看看?”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递给了静宜公主。
静宜公主原本态度敷衍,可当她接过公文一看,瞳孔猛缩,人一下子坐直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袁夫人有些愣神地问。
“你干得漂亮!”静宜公主笑着赞扬她。
袁夫人顿时高兴起来,她打小不太聪明,全靠静宜公主提点。
没想到成年后,还是如此。
静宜说了句,“稍等!”
便进了内室。
袁夫人突然不安起来。
夫君对公文看来宝贝得紧,自己这样不管不顾地拿出来真的好吗?
她刚想阻止,但静宜公主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了内室。
她想阻止却有心无力。
唉,罢了,静宜公主是自家人,给她看看也无妨。
没过多久,静宜公主便出了内殿,将手中的公文递还给袁夫人。
“幼青,公文我看了,有些地方我怕你看不懂,加了注,你回去仔细参详一下。若还有问题,再来问我。”
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静宜公主是为了给自己做批注的。
她当即将公文往衣袖里一塞,便起身告辞。
身后,静宜公主浅浅地一笑。
待袁夫人离开后,静宜公主叫来蓝田,将手中的公文递给她,“去,交给单于,告诉他,他要我做的,我已然做到。
我要的,他什么时候还我?”
蓝田看着手中的公文,双眼蓦地睁大。
她暗恨不已,这女人当真不可小觑。
这么重要的公文,她都能得到。
蓝田虽然不情愿,但阏氏到底立了功,她不得不恭敬地行礼后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拿出一只信鸽,写了几个字塞进信鸽脚上的竹筒。
信鸽飞走了,蓝田目光如沉水般凝望着远处从大到小的黑点。
阿木跟着鲁必逊回到了使臣馆。
鲁必逊再三保证定然会好生照顾着,韩屹这才返身回了府。
清泠居里,慕杨正握着楚褚的手描字。
一室静好。
韩屹的心顿时安宁了下来,外面的纷争到了清泠居,便都消散不见,唯余安好。
“父亲!”楚褚眼尖,看到了韩屹。
慕杨的笑容一缩,放开楚褚的手,行了个万福礼。
韩屹一进来便拉住她,“你我夫妻,不必行礼。”
慕杨摇头,“夫君是天,慕杨不敢逾矩。”
韩屹的眼里慢慢凝起两簇火苗,他不喜慕杨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无比向往前一段时光,那时她尚住在长宁宫。
她会为了太后殿下冲他发火。
会在她发脾气的时候,出言讥讽他。
甚至在自己招惹她之后,狠狠地呵斥他。
这些,他都甘之如饴。
他唯独接受不了她的客套和疏离。
不知为何,最近的他心头越来越不安。
他总觉得她有一日会离开自己。
所以,他明知道她向往自由,还是安排了府兵重重包围住她。
他不是想困住她,只是想留住她。
“慕杨,只要你不走,留在我身边,你怎么待我都行。”韩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抹自己都末察觉的祈求。
“别走,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谁助你,我杀谁!”
直白的威胁!
慕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107章 不好了,走水了
深夜,一条火舌吞吐地伸向天空,将暗黑的夜空变得亮如白昼。
“走水啦,走水啦!咣,咣,咣!”
不知谁发现了火舌,拼命地敲打高喊,试图叫醒屋里的人。
可诡异的是,屋子里静悄悄的,始终不见有人逃出来。
使臣馆走水了!
远处,几道暗影悄悄地躲在人群后面。
他们看着周围人用盆、桶接水来浇火,可惜杯水车薪。
很快,大火便吞噬了整个使臣馆。
“小王爷,咱们这么做,真的能瞒天过海吗?”下属有些紧张地问。
“不能!”鲁必逊斩钉截铁地说。
下属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信或不信,不过是心照不宣的事。大豫的陛下想相信,便相信;不想相信,便不信了。”
他诡异地笑了笑,“咱们要做的,不过是做戏做全套。”
说完便起身,沿着黑暗的街道,从使臣馆火势最小的后巷进入,抓起一把烟灰往脸上一抹,又猛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凑近火烤了烤,待燃烧后,用力放在地上踩灭火焰,最后再将烧得破烂不堪的袍子穿到身上。
他看了看自己光洁如玉的肌肤,蓦地走近火场,抄起一根焦炭,两手紧紧地握住。
他顿时闷哼出声,一股焦炭味从手掌心散开。
“小王爷!”在下属惊呼的声中,他终于扔掉了焦炭,同时手掌心往手臂上一抹。
“你们照着做。”
鲁必逊忍痛哑着嗓子说。
下属们咬咬牙,照着他的方式,每人都弄出了伤。
“行了,出去吧。记住,步履要踉跄,神色要慌张。”鲁必逊叮嘱。
众人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鲁必逊嘴里高喊着“救命,救命!”
刚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众人见还有活着的人,顿时激动起来。
有的找担架,有的找大夫,有的把人扶到空旷的地方。
不多会儿,几人便悠悠转醒。
圣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什么?”他大惊,刚刚说出话,身边的贤妃便紧紧地蹙起了眉。
他即刻披衣起身,向外殿走去。
“怎么回事?”
李良着急禀报,连衣服扣都扣错了,一高一低地跑来欣曰宫禀报,路上竟还跑掉一只鞋子。
此刻的他,一只脚上有鞋,一只仅剩下脏不拉几的袜子。
“陛下,使臣馆大火,周围百姓自救,仅救出三人。”
“哪三人?”
“小王爷鲁必逊和他的下属,另一个是昨日从小王爷一起驾马游京的随从。”
圣人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小王爷没事就好。
若小王爷出事,他真怕引发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安顿好了吗?”
“安顿在附近的医馆中。”
圣人沉吟片刻,“接进宫来,安置在上阳宫,即刻召太医正入宫。”
“是!”李良得令离去。
圣人重新返回内殿,贤妃睁开迷蒙的眼睛,坐起身子,“陛下,出事了?”
“无事,继续睡吧。”他脱了外袍,重新搂着贤妃躺下。
不久,贤妃的呼吸深了。
他则久久无眠,仰天瞪着黑沉的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家到清泠宫找首辅的时候,首辅同慕杨睡得正深沉。
两人被同时唤醒。
韩屹拍拍慕杨的头,“你继续睡,我去去便来。”
慕杨点点头,乖巧地躺下继续安睡。
韩屹轻笑起来,只有当慕杨迷糊的时候,才如此乖巧听话。
她清醒的时候,总是无声地抗议着,让他很不开心。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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