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霄搂住了她,抬头看向对面脸色难看的祁烈,“小侯爷,你也看见了,我家夫人身子不适,日后再寻机会叙旧,回见。”
语罢。
他带着容倾颜直接与祁烈擦身而过。
直到两人离开好一段距离,容倾颜不经意回头看去时,还能看见祁烈的身形定定僵在原地,久久未曾动弹。
容倾颜的目光在祁烈头上的白玉簪定了几眼。
心里涌出异样的感受来。
她不明白,祁烈既然已经丢下了她,为何还要将她年少时送他的玉簪戴在头上……
收回目光时。
却正好跟程北霄垂眸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咯噔一下,心脏险些漏跳半拍。
容倾颜扯了一抹笑:“怎么了?大……夫君。”
她本能地想喊他大人,却又记起他之前说的那番不喜欢她生疏喊他大人的话,及时改了口。
毕竟如今,不该激怒他。
程北霄神色此刻已经恢复淡淡,他沉沉注视着她:“你刚刚跟祁烈说什么了?”
语气是明显的质问。
容倾颜的心口骤然收紧,她不明白,程北霄是怀着何种情绪来试探她的。
是怀疑她和祁烈有私情?亦或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失忆?
不管是何种,都让她心底冒出恶心。
此刻已然回到了程府。
踏入府门,容倾颜不着痕迹地往前加快了步伐,跟程北霄拉开了距离,这才淡淡回答:“没说什么,他突然冒出来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直接喊我的名字,我还当他跟永乐郡主一样,是我的旧识,这才跟他聊了几句。”
“我跟他说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好像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再后来,你就过来了。”
寥寥几句。
将刚刚与祁烈的重逢坦白,语毕,容倾颜又看向了旁边的侍卫,耸耸肩。
“夫君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问问你的手下,他们可是全程看着的。”
话及此。
程北霄的目光扫过旁边的手下。
侍卫忙垂头拱手:“夫人说得没错。”
程北霄眼里的疑惑这才散去。
容倾颜神色间晃过一抹冷意,呵,果然,程北霄对她没有丝毫信任。
她懒得多说,迈步正要回院子。
还没走两步。
身后却传来禀告声——
“大人,夫人!容府来人求见!”
第23章
容倾颜脚步顿住。
容府?
她心口骤然收紧,不觉记起容母和嫂嫂那日恶毒至极的谩骂。
——“你们夫妻两,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滚!从此我们容家,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字一句,依旧清晰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手不觉紧紧攥起,死死哽住嗓子才未能将情绪泄出眼底。
容倾颜很清楚,自己此刻是不记得任何事的。
自然,也就不能对容府来人求见时表示有异样。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缓了下来后这才转身看向门口,神色诧异:“容府?是我的娘家吗?”
她语气自然,神态诧异中带着好奇。
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程北霄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却是摇头告诉她:“你没必要见。”
心骤然一顿。
容倾颜走回来,表示疑惑:“为何?”
“日后我自会跟你解释清楚,这事就由我来解决,你不必管了。”
程北霄说着便要前往前厅。
容倾颜却紧跟上来:“你事事都说日后再说,如今事关我娘家,那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偏要去看看是何事。”
说着话,她人已经先一步往前走去了。
程北霄阻拦不及,只能冷沉着脸大步跟上她。
到了前厅。
容倾颜这才看清,来寻她的人,正是容母。
自从兄长死后,母亲的面容已经憔悴了很多,两鬓早已经是白发苍苍。
见到二人,容母走上前来。
不等容母开口说什么。
程北霄已经先一步拦在容倾颜面前开了口:“岳母,你今日前来还有何事?”
这冰冷的直入正题的询问让容母的脸色彻底一变。
容母脸色变得难看,眼底的恨意再度翻涌上来。
她直勾勾盯着容倾颜,开了口——
“颜儿,你害死了你哥,我们容府也无法让你偿命,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你把当初我们容府给的嫁妆尽数还回来,自此,你只是程北霄的妻,与我们容府再无关联。”
一字一句,如利刃锥心。
容倾颜彻底僵住。
她本以为,母亲是想通了,是想要来与她求和,那么她也能借着失忆的借口,重新和家人和好。
可此刻,容倾颜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原来对容府而言,对她的这二十年的亲情,全是假的。
容母此次前来,竟是要和她彻底割裂。
要回嫁妆。
这般行为,容府竟然也能做得出,足以见他们是真的恨极了她。
容倾颜死死咬牙,定定望着面前的容母,痛意席卷而来。
她忍不住开口:“我害死我哥?可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没有控告我哥,现在连累的会是整个容府!是他自己非要做那些脏事惹火上身!我是为了容府!为了保住你们才不得不控告他!”
“可你们却要来向我问罪,实在是可笑可悲!”
“好,你们要要回嫁妆,尽管拿去便是。”
容倾颜凛神,当即叫来了婢女,吩咐人将嫁妆抬出来。
她一一清点,满是失望看向容母:“从今以后,你们容府再有任何事,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容倾颜字字清晰。
容母神色僵住,她还未曾见过如此硬气模样的容倾颜,一时回不上话来。
容母冷笑一声:“自然!求之不得!”
语罢,她命人带着那几箱嫁妆愤然离去。
直到那嫁妆尽数被抬走。
容倾颜死死咬牙,回过神来,一转头却对上程北霄探究的目光。
她先一步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记得容府的事?”
第24章
程北霄眸色轻眯,点了头:“对。”
容倾颜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饮了一口,平缓语气。
“其实,我记起了一些琐碎的记忆。”
她抬眼定定望着他,神情淡然,“就在刚刚,在见到母亲的那刻,她说的那番话,我便记起来了,记起来我是怎么控告的我兄长,也记起来兄长死后我回容府是如何被她们咒骂的。”
“是她们不懂分辨利弊,是她们太感情用事。”
“也是当初的我自己太重感情,才会被他们伤到心。”
“现在的我并不这样觉得,这样的家人,与其还去乞求原谅,倒不如如他们所愿,再无干系。”
容倾颜说得云淡风轻。
一旁的程北霄听着,眸底的狐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愉悦。
他静静看着容倾颜,末了点头:“对,还是你如今想得透彻。”
显然,他巴不得她如此想。
容倾颜垂眸,将眼底的冷意掩盖,她本就是迎着他所希冀的方向去说的。
他希望她变成什么样,她就如他所愿成为什么样。
这样他才会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也会真正相信她,对她放松警惕。
而这番话,其实容倾颜说得亦是半真半假。
她心底唏嘘,也确实看透了容家人的真面目,她对容家人是真正死了心。
容倾颜想,自己救过了容府,就当是报答了容府的养育之恩。
至于以后。
以后她已经跟容府没有任何关系,却也不会只是程北霄的妻,她是容倾颜,仅仅只是她自己。
过了几日。
医官来给容倾颜换药之际,容倾颜从铜镜里看见,自己脖颈处那道狰狞可怖的刀伤已经开始结痂。
很快,她就能痊愈了。
她的眼底不免浮上一抹由心底升起的欣喜。
这大概是她回到程府后,第一次由衷感到开心的一刻。
换过药后,容倾颜拿上一本闲书躺在了院子里,晒着日光,静静翻阅。
正在这时。
下人进来禀告:“夫人,永乐郡主来了。”
容倾颜眸色一喜,面上淡淡点头:“让她的进来吧。”
自从在街上遇见过那次后。
永乐郡主便想着法子来见她,说要带她寻记忆,可前些时日都被程北霄拒绝了。
容倾颜知道,程北霄是怕永乐郡主真的让她恢复了记忆。
直到近日,容家人那事后,程北霄对她多了几分信任,这才同意永乐郡主与她见面。
当然,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能太长,亦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至于要屏退下人单独相处,更是想都不用想。
永乐说他防贼似的,他也不为所动。
但不管怎样,至少能有过说话的人了,容倾颜也不想再多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 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