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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妓子,不识抬举。”

  “来人,上木马之刑!”

  晚娘心一惊,木马之刑?

  他怎么能对自己狠心至这种地步,几名嬷嬷应声进门。

  她们七手八脚将晚娘扒了推上木马,摁着她肩膀直直往下坐去——

  “啊——!”

  凄厉的惨叫撕裂魂魄,陈靖廷却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开。

  木马吱呀吱呀地晃。

  他说:“晚娘,错了便要认罚。”7

  他说的没错,是她错了。

  她不该盛着最后一丝希冀,将他当作阴暗人生里的最后一束光。

  是她错了……

  酷刑持续了整夜,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晚娘死去活来。

  翌日。

  “我错了,晚娘知错了。”

  她失神喃喃求饶,她无力挣脱了,也挣脱不了了。

  “磋磨不死的,看你还敢不敢再以下犯上!”

  嬷嬷们走了,暗房里只剩她一人如烂泥瘫躺在地,一直在门外看她受刑的小玉踉跄冲进房来。

  她哭得悲怆:“小姐,小姐醒醒,您有救了。”

  “顾西辞说他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明日将军大婚,他就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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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了药王谷,小姐的媚药之毒有解药了!”

  晚娘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发出一点声音:“真好……”可惜,她等不到了。

  她将藏在袖中的陈情信颤巍巍给小玉:“小玉答应我,把这封信收好,改日当面交给顾西辞。”

  “小玉做不到,还是小姐你亲手交给他!”

  小玉推搡着要将信还给她,刚伸出手却被人一脚狠狠碾住。

  “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婢子拖出去!”

  陈靖廷悄声出现,阴沉着脸发号施令,脚下力道不减反增,小玉却不喊痛,只扯住他的裤脚卑微地求:“将军,你饶过晚娘吧,求求你……”

  话音未落,陈靖廷身旁的侍卫抄起长剑直直刺进小玉喉咙。

  鲜血溅到晚娘脸上,她满目惊恐。

  她想握住小玉却摸不到,最后只凝结成绝望:“小玉,你不是说你不嫁人,要一辈子守在我身边吗?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

  “求求你了,不要留我一个人……”

  可她的小玉已经不会开口了,连同她攥紧那封陈情信被一卷草席裹住拖了出去。

  陈靖廷只在一旁冷冷看着,眸光没有一丝触动。

  他说:“晚娘,你还厌我吗?”

  晚娘掀起无神双眸,恍惚间,那个趴在高墙上的少年还在问她:“晚凝,生这么重的病难受吗?”

  她阖了阖眼,冽然道:“陈靖廷,我真悔,与你相识。”

  陈靖廷玉立的长身僵了瞬,扔下一句:“死不悔改便自生自灭吧!”

  他背过身去,挺拔的身影迎着残阳彻底消失在门口。

  晚娘收回视线脑袋缓缓耷拉了下去:“不难受,不难受了……”

  她的呢喃被前院的奏乐声尽数淹没。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淌下,她嘉禾县主徐晚凝临死唯有两憾。

  一憾,徐家满门忠烈求公道未果,九泉之下数十英魂难以安眠。

  二憾,识人不清,致小玉惨死,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杀。

  她的意识逐渐归于虚无,门缝外她站着她的爹娘。

  “晚凝,不痛了,爹爹来接你了。”

  “晚凝乖,来娘亲怀里……”

  晚娘轻轻一笑,见到爹娘了,她要回家了。

第10章

  三日后,陈靖廷与荣安郡主大婚。

  红色的地毯沿街铺开,大红灯笼高挂在陈府邸,与隔壁颓败的徐家形成鲜明对比。

  喜嬷嬷笑不见眼催促陈靖廷上马:“新郎官且快些,莫误了吉时!”

  陈靖廷一袭红色喜服,头戴金色双翅帽。

  一曲百鸟朝凤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三年来,自徐家灭门惨案发生之后,盛京再没这样热闹过。

  陈靖廷横跨上马,他的心腹刘明跟在一侧轻声道:“今日是将军大婚,将军应当开心一些。”

  陈靖廷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又回头凝着那残破的徐家大院。

  只一瞬,他好像看见徐晚凝一袭白衣立在门口,再看又不见人影。

  蓦的,他突然想起还在闭门思过的晚娘:“晚娘可认错了?”

  “晚娘?”刘明愕然一瞬,迟迟才反应过来是此前得宠的营妓,他们从来只以宠妓称她,并不知其姓名。

  “好像是死了吧。”

  刘明故意压低声音,不想让这个晦气冲淡喜气。

  唢呐嘹亮,掩下了他的回答,陈靖廷又想起别的了。

  他遥望徐家,陷入回忆:“若晚凝没死,今日我的新娘便是她。”

  “如果徐小姐在天之灵,她也定会为将军开心的,启程吧,将军吧。”3

  陈靖廷收回怅然视线:“改道,走南城墙那条路。”

  抬轿子的小厮有些纳闷:“将军为何不走那条大道,那条路既省路程也最快哩!”

  喜嬷嬷笑了笑,摇着红扇恭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今日将军大婚,南城百姓居多,每逢喜事便夹道欢迎。”

  “将军爱极了郡主,是想收到全城百姓祝福,以求子嗣绵延!”

  众人喜笑颜开。

  陈靖廷的双眸却愈发冷寂,并非如此,他许诺过晚凝的。

  若有一日大婚,他便备下十里红妆,许她一场盛京最盛大的婚事。

  要得到盛京满城百姓祝福。

  走他们相约之路,兑现给她的承诺,便也算他娶过她了吧。

  迎亲队伍徐徐前行,行程过半,夹道的百姓寥寥。

  一群放风筝的孩童嬉笑着,扯着风筝线挡住了陈靖廷的去路。

  “哪家的小孩?”

  刘明冲上前要去扯断,陈靖廷却拦住了他:“让它飘着吧,它会知道要飘向哪儿。”就像他最后放飞的风筝。

  徐家出事前一晚,陈靖廷放飞了给徐晚凝的第一百二十一只风筝——

  “等我挣得功名,我便来娶你可好?”

  他目送风筝跃过院墙,可突遇奇风,那只风筝没有飘向徐家,而是飘向了荣安郡主的庭院,被一不懂事的丫鬟生生从空中拽了下来。

  风筝没有飘向它该去的地方,他也没娶到他想娶的人。

  喜嬷嬷的话将陈靖廷拉回现实:“奇了怪了,今天这街面上静得出奇!人呢?”

  陈靖廷凝着仍空荡的街边,莫名躁郁。

  是啊,人呢?

  待到车队走到南城墙,才发现消失不见的百姓都围在这里。

  他们遥指着不远处,议论声鼎沸——

  “听说了吗?嘉禾县主徐晚凝居然一直没死,待在军营为妓,卧薪尝胆就是为了为徐家翻案。”

  “可不是!还有那不怕死的男子背着她去敲闻冤鼓,那不是打当今圣上的脸吗?”

  陈靖廷身形一滞,他的晚凝没死?!

  他直接翻身下马,边拨开人群往前挤去:“晚凝——!”

  红砖堆砌的门楼上,晚娘单薄的身体如破布,悬颈挂着随风飘扬。

  陈靖廷失声发笑:“她是晚娘,不是我的晚凝,不是……”

  可身旁人却大声提醒:“晚娘晚娘,就是徐晚凝啊!”

第11章

  晚娘?怎会是她?

  他惊慌失措的望向四周的人:“你们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她不过军中营妓而已。徐晚凝呢?嘉禾县主呢?在哪里?”

  四周百姓慌乱跪在地上:“将军,挂在城墙之上的便是徐晚凝啊。”

  他的脸色蓦然阴沉,仍是不可置信,他说:“胡说八道,其罪当诛!”

  他一身的肃杀之气,周围的布衣百姓慌慌跪下:“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是小的胡诌!”

  他抬头却看见顾西辞被挂在城墙上已然奄奄一息,而晚娘一袭血衣,随风飘荡在空中。

  身旁的喜嬷嬷被吓得捂住了眼,用帕子掩住城墙上那厚重的血腥味:“将军,还请不要误了时辰。郡主已经在府里等您了,届时我们走大道回去便无碍。”

  陈靖廷凝着地下跪伏的两人,震怒道:“今日本将大婚,便不与你等计较。”

  随即他又吩咐身边的刘明:“去查!给我仔细的查!为何军医和晚娘会出现在这里。”

  刘明应了声,又道:“将军请宽心,晚凝姑娘的死讯早在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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