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雁定了定神,突然明白过来,方才的姜清玥在做什么。
想来她知道谢予赫正在窗外偷听,竟是想套出她的话,令谢予赫心生不满!
上一世姜灵雁依稀记得,她出嫁前也有如此一遭,当时她还当这姜家至少有一人关心自己,却不曾想,那字字句句对沈川庭的思念,都被谢予赫听得清清楚楚!
难怪他会那么生气、难怪他会用沈川庭的安危来威胁自己。
小小年纪,姜清玥竟有如此心机,实在可怕。
她出神好一会儿,谢予赫有些不满,脸色稍稍冷了下来,语气更是阴森。
“未婚妻,”姜灵雁的下巴一痛,被男人擒住,他眯起的双眸像蛇类的眼睛,冷气森森,“你在想谁?”
“我在想,”姜灵雁丝毫没有慌张,平静地看回去,“殿下府上的教养嬷嬷有没有说过,婚期前我与殿下不能见面。”
第17章
谢予赫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他放开手一甩衣袖:“王妃说得对,是我做错了。”
“殿下此次前来出于什么目的?”姜灵雁看着他,低声道。
谢予赫笑了笑:“自然是看看我未来妻子到底长什么样。盲婚哑嫁,娶了个丑八怪怎么办?”
姜灵雁一时无话,却又意外地觉得,这确实是谢予赫能做出来的事。
“那殿下觉得如何?”
她的回答也令谢予赫吃了一惊,男人挑挑眉:“尚能入眼。”
姜灵雁不卑不亢,点点头道:“既然见过,殿下便请回吧,婚期将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予赫哭笑不得,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不走正门偏走窗,姜灵雁知道,他此次前来一定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但偏偏被姜清玥发现了。
心里揣着事儿,她绣起婚服的动作便慢了些,但很快,门房趁着休沐的一天,悄悄将信件塞进了她的掌心。
【吾妻灵雁,今我已顺利抵达目的地,听闻京中传来噩耗,心下疼痛不已。】
【多么希望风光大娶你的那个人是我,我愿将你拥在怀中,坐在马上,走遍整个上京。】
【只如今我无能为力,但来日,我定在谢予赫身边将你夺回,轻怜密爱,琴瑟和鸣。】
【天渐寒,照顾好自己。】
若是上一世收到这封信件,姜灵雁恐怕会想要立即追随沈川庭去那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漠北。
可现如今她只笑了笑,在烛心跳动的火焰上烧干净了这张信纸。
沈川庭现下想必已经找到了前世的旧部,才会空出余裕给她寄信,她并不想回复,但也知道现阶段不能暴露自己拥有上一世记忆这件事。
只有这样,才能在重要的时刻,对沈川庭造成打击。
她轻轻吸了口气,对门房道:“信是谁送来的?”
“一个小乞丐,”门房点头哈腰地说,“说是送给姜家大小姐,正巧今日休沐,我便给您送来了。”
她点点头,回到屋内找了纸笔。
【阿宴亲启。】
【我已听从你的嘱咐,嫁给二皇子殿下,不能待在你的身边,我茶饭不思,睡不好觉。】
【我也愿手中婚服为你而绣,喜帕为你而盖。照顾好自己。姜灵雁。】
实际上,这些时日她因为腹中胎儿发育,吃得比从前好、睡得也比从前香。
写下这些内容时,甚至有微微的眩晕感。
她看着街上徘徊的乞丐小孩,招了招手,塞了两粒松子糖和信纸在他掌心。
“送去吧。”
“谢谢大小姐。”小孩笑了起来,摆摆手跑走了。
第18章
婚期定在月末,上京已下起了大雪,姜灵雁的肚子微微显怀。
她不得已用绸布勒紧了肚腹,穿上婚服后,倒也看不出异常。
上一世她哭昏了头,早已忘了结亲当日发生了什么,而谢予赫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流言皆说他不学无术、成日里出去逛花楼便是喝酒,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可那天晚上,他没有碰她。
他将盖头挑起,看见一张哭花了妆容的脸,只冷冷嗤笑一声:“真倒胃口。”
洞房花烛夜,姜灵雁一个人蜷缩在墙角,看着红烛燃烧到最后,谢予赫也没有回来。
他们似乎对冬冬的存在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去询问那日复一日大起来的肚子从何而来,甚至姜灵雁知道,谢予赫对冬冬都不算差。
他耐心地哄着因为她怀胎期间频繁哭泣而常感不安的冬冬,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即使只有短短两年的夫妻缘分,或许在某些时刻,姜灵雁觉得,自己也曾是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也好。
可惜美梦终究是美梦,最后谢予赫死在了沈川庭的一剑之下,鲜血甚至溅湿了冬冬的脸。
这次她拥有足够的时间去看花轿外的盛景,满目都是红色,皇室娶亲铺张十里,唢呐和鞭炮响了一路,身旁跟着的高头大马上,谢予赫俊朗得有些邪性,歪过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你夫君好不好看?”
这次姜灵雁没躲,点了点头。
“盖头要等我来掀,”谢予赫笑着道,“饿了就吃点吧,你的座位底下有点心。”
姜灵雁一怔,她伸手一摸,竟然真的有个点心盒。
于是她便如此吃了一路,到达目的地是已填得腹中饱胀,自有了身孕以来,她便愈发能吃了。
幸得有这个食盒,不然接下来繁琐的礼节,姜灵雁不知自己能否支撑。
皇子在宫外有自己府邸,她披着喜帕,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身边那双手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掌,温暖有力。
“累了吗?”入洞房前,谢予赫低声道,“不会喝很久,饿了就自己找吃的,我很快回来。”
他不可谓不细心,但饮酒作乐是少不了的,姜灵雁听见一墙之隔的院中欢声笑语阵阵,祝贺声不绝于耳,心中竟有一丝温暖。
这便是正经的婚嫁,哪怕不是真心相爱,谢予赫也给足了她尊重。
很快院外安静下来,姜灵雁听见了脚步声,她被牵起来,手中塞进一杯合卺酒。
“你不用喝多,”谢予赫低声道,“一口足够。”
姜灵雁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照顾细心过了头,交杯后她坐在床榻上,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她不知怎么解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知如何拒绝谢予赫的求欢。
第19章
姜灵雁想过很多次打掉这个孩子。
明明这个时候的冬冬还不是冬冬,她脑海里却始终能够想起那张纯稚的脸和柔软的笑,想起那些宫人啧啧的可怜声。
他们说冬冬因为知道不忍着痛就会来伤害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喊过,小小的身体被凌虐得千疮百孔。
她不忍心,也不舍得。
可喜帕被摘下,眼前红烛摇晃,谢予赫只是垂首,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张口要说话,下一刻男人带着淡淡酒味的唇瓣衔住了她同样散发着酒香的嘴唇,她的齿列被撬开,舌尖一触即分。
谢予赫低声道:“打个标记,现在不碰你。往后加倍还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
姜灵雁后腰探进了一只滚烫的手掌,她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谢予赫咬住她的耳垂,摇摇晃晃的金耳饰被他衔在齿间,好半晌她的腹部一松,喜服散落开来。
“疼吗?”
“不疼。”
不知为何,她有些哽咽,眼眶红了个遍。谢予赫吻了吻她的眼睛,吹灭了蜡烛。
“让我再想想。”黑暗中,女人低声呢喃道,“谢予赫,我舍不得。”
“叫夫君。”谢予赫摸了摸她的脸颊,“慢慢想,睡吧。”
从未想过如此轻松便过了关,只是姜灵雁心中一片酸软,她自知谢予赫已经做到了最大的让步——谁能容许枕边人的肚子里不是自己的孩子?
因此她愈发愧疚,她怎么对得起谢予赫呢。
即使她是被谢予赫强娶过来的,可他一片拳拳爱护,姜灵雁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她不能辜负这样的爱。
姜灵雁定下心神,她还没来得及挪开视线,身边的人便睁开了眼,撑起脑袋问她:“看够了吗?”
“……”姜灵雁的脸颊红了一片,强撑着镇定回答,“够了。”
这话惹得谢予赫笑了起来,男人刮了刮她的脸颊:“该起来了,等会要进宫给我父皇请早。”
上一世姜灵雁记得没有这个环节,因为无论是谁都知道,新婚之夜二皇子愤然离开了寝屋,夫妻不和已成定局。
姜σσψ灵雁不禁有些忐忑,毕竟在沈川庭口中,当今圣上是一个偏心到极致的存在——明明他才是太子,但皇帝爱着的一直是二皇子。
直到见到圣上,姜灵雁才发现自己错了。
皇帝对二皇子确实更加亲近,可态度却有些轻佻,对姜灵雁也不甚重视,目光中甚至有些轻蔑。
他自是知道姜灵雁曾是沈川庭的未婚妻一事,想必对她这种趋炎附势的女人十分不满,但只要谢予赫一求,他便下旨同意——
这么看来,并非重视,而是溺爱。
他对二皇子任予任求,无非是安抚他作为长兄却无法坐上太子之位的不甘。
第20章
席间称得上是其乐融融,姜灵雁自然不会对这个仅剩一年寿命的老人抱有什么不满与怨恨,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了一顿饭,行礼后回到了皇子府。
“累不累,”谢予赫揉着她布菜的手掌,为了在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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