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摇了摇头,一面扶着须,一面搭上了我的脉搏。
我望着他,心中有数不清的疑问。
“这里是京城?”我看向周楚暮。
周楚暮眸色深深地望着我,点了点头。
“半月前,你晕倒在纪明的宅院,是薛神医的学生救了你,然后我才能带着你和纪明回到京城。”
周楚暮的话言简意赅,但我却有些恍惚。
我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可是纪明不是说,那秘制毒药只要催动内力,就必死无疑吗?
我的胡思乱想还没想清楚,薛神医已经收了手,笑着说。
“脉象还算平稳,至于你为什么还能多活这么多天,多亏了你当初送给谢大人那枚药丸,我们虽然还没有研制出完整的解药,但是也算有了些进展,压制一下体内的毒素,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静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薛神医留下了几服药,收好了药箱后便告辞了。
周楚暮望着他的背影,对着我道:“我去送送他。”
我也点了点头。
正好,可以给我一些独自胡思乱想的空间。
屋内安静后,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纱帐。
对付纪明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才会对周楚暮将真相和盘托出。
却没想到,我竟然没有死……
那如今,我和周楚暮的关系,又该如何?
“在想什么?”
突然,周楚暮微沉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去,周楚暮静静站在门口,幽深的黑眸里翻涌着许多情绪。
我看不明白。
第35章
我缓缓坐起来,看着他,突然道:“周楚暮,我们聊聊吧。”
周楚暮没有拒绝,他缓缓走进来,扶着我坐起来,还不忘体贴地在我身后垫上一个柔软的枕头。
做完这一切,周楚暮才缓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望着他:“说你知道的,和你想知道的。”
周楚暮的手一顿,许久后,他才缓缓在我身边坐下来,随后,他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说。
“谈论过去没有意义。”
我的表情有些恍惚,望着他。
谈论过去,真的没有意义吗?
可是如果没有意义,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歪着头,突然反问,“如果没有意义,那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的声音很轻,静静地看着他,但却似乎并不需要他给我答案。
我很快又说:“周楚暮,你是不是发现,其实你也有点喜欢我了?”
周楚暮的喉结滚动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时,他却又突然开口了。
“是。”他承认了,并且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我。
那张冷漠的脸上,我竟然看出了几分紧张。
“我不是现在才发现的,在你还是纪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喜欢你了,但是后来,纪欢变成了邱侗羽,她从一个纯良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变成了害死我姐姐一家十三口的凶手,我无法接受……所以,所以……”
周楚暮的表情很痛苦,一度说不下去,就像是想要逃避一样。
但我却摇了摇头,不允许他的逃避。
我紧接着他说完的话继续说:“所以,你选择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说自己不喜欢我,说自己恨我入骨,恨不得我去死,对吗?”
周楚暮没有说话,但他痛苦的表情告诉我,是正确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是,周楚暮,你介意的这些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啊。”
“我现在仍然是那个你恨之入骨,那个杀了赵家十三口人的邱侗羽,你应该恨我的,你现在说喜欢我,难道是因为你选择放下那些仇恨了吗?”
周楚暮的身体僵住了,他的嘴唇几经张合,却没有说出话。
于是我轻轻地抽出了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
我用一种尽量轻快的语气说:“周楚暮,其实我还喜欢你,但是我却不敢和你在一起了。我害怕我们在一起之后,赵家那十三条生命,还有那么多被我直接或者间接害死的生命会成为我们之间的越来越大的问题。其实现在这样很好,邱侗羽已经死了,你忘掉她,重新去寻找你的纪欢,寻找那个纯良的,永远不会变成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的少女,这样不好吗?”
我这一番话可谓苦口婆心。
如果我的心脏没有再抽痛,如果我劝说的人不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那我就要信了我是真的这么善解人意了。
可是周楚暮却变了脸色。
他缓缓站起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许久后,转身离开。
“好,就这样,就应该这样离开才会。”我静静地看着他,低声地自语。
但是低下头时,一颗眼泪砸入锦被之中。
第36章
大概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周楚暮再也如没有来看过我。
起初我还会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但是贱贱的,我感觉带我的身体似乎时好时坏。
我就没了心思去胡思乱想了。
我乖乖的每日吃药,看诊,如所有人希望的那样,装作健康的活着。
小姝也被周楚暮带来了京城,她被周楚暮安排进了拜月书院的女子课堂,于是来看我的时间便渐渐的少了。
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至少这样,若我死后,她也能靠着从拜月山庄学来的本领,自己立起来。
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不知道多少天,周楚暮终于还是来看我了。
这一次他很无情,站在门口,逆着阳光,冷漠的对我说。
“邱侗羽,你说得对,我们之间隔着十几条人命,隔着血海深仇,并不适合在一起。以前我说的那些都是一时冲动,你都忘了吧。”
我点点头,露出一抹浅笑:“你能这么想最好。”
可是看着他无情离开的背影,我却还是趴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他能无情的忘记我,想明白他和我之间的差距,这样以后就不会痛了。
这样,至少我走后,他也不必挂念了。
是,我早就知道我要死了。
薛神医日日给我诊脉,给我喝着那些很苦涩的药水。
我起初也曾以为,那是解毒的药水。
可是有一次闲逛时,我来到了小厨房。
那冲天的药味里,我听到马哥一直给我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和旁边那个煎药的小丫鬟叹气。
她说:“那纪姑娘真是个好人,若是能多活一些日子就好了,只可惜这毒药连薛神医都束手无策,只能靠着这些镇痛的药水缓解痛苦了。”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吃的不是解药啊……
难怪那痛苦时有时无呢……
……
周楚暮与我说开了后,我便着手打算离开谢府。
我做邱侗羽的时候还有些存款,加上纪玉真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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