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不该生出去娶别人的想法。
“赶紧走吧。”容卿音从柜子里拿了一把油纸伞,清泠泠地看着他。
裴凌筠垂眸睨了一眼她手上的油纸伞,没有伸手接过来,一眨不眨地低凝着她,漆黑如墨的双眸深邃晦暗。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区区一把油纸伞遮不到雨水,且现在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了,不能在外面走动。”
这话可将容卿音气笑了。
“你翻墙进我院子时就不是宵禁的时候?你连动乱都经历过了,还怕这宵禁……”
意识到自已太咄咄逼人了,容卿音收敛了下语气:“既然你嫌伞小,那就别撑了,赶紧离开我家,衙门离这里不远,淋不死你。”
裴凌筠:“…..”
他深呼了口气,扔下一身骄傲,死乞白赖:“我不走,既然你说你自已只是一介平民,那我便有权利命令你允许我在此留宿一晚,且你不希望我将女儿带走吧?”
容卿音实在低估了他的无耻之度,让他拿捏住之致命弱点,她只能暂且妥协了。
她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了沉呼吸:“我家没房间了,你便在这里避雨吧。”
裴凌筠接受不了她对他漠不关心的模样,二话不说将人拦腰抱起,吹灭了灯盏,用脚勾开门扉走出去。
容卿音冷不防又被他吓了一跳,握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他的胸膛一拳,咬牙怒斥:“你又在发什么疯?!”
“抱你回房,我睡不了饭厅。”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里就是他家一样,将容卿音气得够呛。
借着朦胧的夜色,裴凌筠准确无误的走到她的房间。
床榻上的玥姐儿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窗外的雨声吵到。
裴凌筠抱着怀里的人,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动作很轻地把人放在床榻上了,转身又去把门栓好了。
容卿音脸上的骇然仍然还没未消失,冷笑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裴凌筠,你疯了?要是被玥姐儿看到你在这里,我要怎么跟她解释?”
裴凌筠本就带着不纯的目的来她这里的,是以在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
他面色不变,她越是担心玥姐儿,他便越是能拿捏住她顾念女儿而不能较劲折腾的心思,肆无忌惮地脱了外衣和鞋靴,走向她。
“裴凌筠!”容卿音气恼了。
裴凌筠径直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睨了眼在床榻里面熟睡的女儿,唇角扬起一抹懒懒满足的笑。
“嘘,莫要生气,吵醒了女儿就更难解释了。”
裴凌筠漫不经心地道,将妇人搂进怀里,两人依偎着睡在一起,心口处的空缺仿佛被什么填满了。
容卿音再次被迫贴紧他的身体,腰身和胳膊被他用力箍紧了,挣脱不开。
“无耻狂徒!”
若不是尚且留了些底线,他还能再无耻一些。
裴凌筠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再气恼她,默不作声闭上眼睛。
因为下着雨,阵阵微风送来凉意,这样舒适的环境让人的睡眠都不由地变好。
纵使容卿音脑中有万千思绪缠绕,也忍不住睡了过去。
半夜那会儿,玥姐儿挪动了几下身子,迷迷糊糊喊了声娘亲。
听到女儿的声音,容卿音下意识便翻过身去,微睁着眼:“玥姐儿可是要去尿尿?”
“嗯嗯。”玥姐儿点了点头。
“我来吧,你歇着。”容卿音正想抱着玥姐儿去如厕,身边的男人忽然出声。
不仅把她吓了一跳,连困意连连的玥姐儿也顿时精神了,奶呼呼的声音透着不可忽视的警惕:“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和娘亲的床上?”
裴凌筠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儿竟能做如此警觉,眸底浮起些惊讶。
他放柔了声音道:“玥玥,我是爹爹,不用怕。”
“……”
玥姐儿看不清这陌生人的脸,想起娘亲说的话,便直言道:“你骗我,娘亲说我爹爹去天上陪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外祖父和外祖母指的是容石山和王荷。
“……”
黑暗之中,气氛沉寂了一瞬。
容卿音能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到自已身上,沉沉压压的。
他冷冷沉沉呵笑了一声,声调不急不缓:“音儿,我什么时候升天了?你与我好好说说?”
容卿音眼神躲闪了下,莫名有些心虚:“我……”
实在想不出辩解的借口,她便只能岔开话题说:“我先带玥姐儿去如厕,她大概是快憋不住了……”
听容卿音这么一说,玥姐儿忽然又感觉自已很想去尿尿了,很着急地跟容卿音说:“娘亲,快带我去尿尿,憋不住啦!”
容卿音不禁失笑,起身下了床,站在床边张开了双手,让玥姐儿过来。
谁知裴凌筠直接把玥姐儿抱起,转身凭着直觉朝着门口走去。
玥姐儿完全没反应过来,懵懵地看着抱着自已的爹爹,忍不住问道:“你真是我爹爹吗?”
“嗯嗯,我是你爹爹,我回来了。”
裴凌筠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脸色却黑沉得犹如能滴出墨水来,不过有夜色的遮掩,不至于吓到玥姐儿。
玥姐儿一脸天真,“那你是从天上回来的吗?”
“……”
“……嗯,外祖父和外祖母不需要爹爹陪了,他们过得很好,所以爹爹就回来了。”
裴凌筠妥协了,极耐心回答玥姐儿问题。
容卿音鼻头有些发酸,点着灯盏便拎着灯盏跟了上去。
雨已经停了,水汽仍弥漫在空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躁闷早已退却,周遭都是湿漉漉的,清新的泥土气息萦绕在周围。
廊檐足够宽,容卿音担心裴凌筠看不清脚下脚滑摔倒,会连累到学姐儿,便拎着灯盏与父女俩并排走着。хļ
另外一屋的翠丫早听见了动静,还听见男人的声音,猛地惊骇,抄起放在床边的斧头轻手轻脚走到容卿音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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