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姀面容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大晋历朝历代的皇帝不管政绩如何,大都荒淫好色,妃嫔众多。
如今眼前这位陛下刚刚登基,也不知将来这后宫会是个什么光景。
方才所说的这种进宫的方式,根本就不合规矩。
她直接跪了下去,“臣女斗胆,望陛下收回成命,我妹妹她真的不适合进宫。”
谢行之难得解释了两句:“她要学的东西,朕会安排,甚至朕也会亲自教导,这对你妹妹来说是好事。”
“且你父母的事还要闹上一会,留她在府里,她会烦闷,还会在心里藏事。”
“至于留居养心殿这件事,朕以后会娶她,婚前朕不会伤害她,你尽可放心。”
宋姀嗫嚅半晌,无法再开口。
陛下肯多说这些话是恩典,她却不能得寸进尺去追问。
圣上想要的女人,一道旨意,你不去也得去,如果没有真心,陛下又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又何必深夜来见她。
她忍着酸涩,小声问:“陛下想让臣女做什么?”
谢行之见她进退有度且有几分聪明,心里稍有些满意。
他语气无甚波澜:“你说的话很有用,你去劝着她,让你妹妹安心,否则进宫一事她定会抗拒。”
宋姀攥住袖子,她有些忐忑的询问:“敢问陛下,我妹妹她进宫以后,身边的同窗都是些什么样的姑娘?”
“如果是品性不佳嚣张跋扈的姑娘,我妹妹心性单纯她应该应付不来。”
谢行之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面容看不出喜怒。
姐妹情深,做姐姐的这般细心,还不错。
“自然有好有坏,她要接触不同的人,会逗她笑会惹她哭,如此她才能有生气才能鲜活起来。”
说完,他扫了眼宋姀,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漫不经心的笑笑。
“至于你担心她会被欺负,有朕在,这事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
“那些个蠢货,她身边自然也要有一些,这些人都是她拿来练手的工具罢了。”
“她这一生自然有朕相护,但她身边怎么可能只出现好人,她要做朕的皇后,那必然是要活的肆意明艳。”
“宋大姑娘,你懂朕的意思吗?”
宋姀闭目,恭敬叩首。
直到堂内空无一人,她才恍惚起身,她望着窗外漆黑静谧的夜色,静静伫立了许久。
谢行之走之前又去了桃安居,看到床上的宋妧睡的安稳,为她拢好了被子,这才回了宫。
他直接去了御书房,坐下便开始写。
他要把今夜发生的事都写下来,谢煊明日就能看到。
把谢信的事写清楚后,他笔尖停了下来。
他想到宋姀说的那些话,六年前的那些事,妧妧和谢煊的故事….
谢行之脸色沉了下来,他身子后靠,倚在龙椅上,他垂眸静坐转动着手中的扳指。
须臾,他默默勾了下唇,自嘲冷笑。
当真是让他又嫉妒又羡慕。
为什么当年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既然决定要和谢煊一起照顾妧妧,那他倒也不必费心遮掩。
以谢煊的能力,想查到这些事并不难,只怕宋正德早已被他盯上了。
这件往事他不想管了,每多问一句,他那心口都得被疼上一次。
他又不是闲着没事,找虐不成。
谢行之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他又提笔,把今晚宋姀说起的那些事写了下来。
他心里却想,白白让谢煊捡了便宜,明日那伪君子可不得高兴死。
想归想,他奋笔疾书的写完了,又开始批阅边关的奏折。
御书房的灯一直到子时时分方才熄灭。
—-
翌日。
谢煊起身时扫了眼身上雪白的里衣,眉头微蹙。
这是还未来得及的进行刺绣的白衣,这里衣根本就没做好,谢行之穿这个做什么?
犬马之病,贼头狗脑。
他淡定的换下身上的衣物,简单用了早膳,便去了前朝。
早朝进行到尾声,他突然开口:
“朕已下旨重启尚书房,皇宫里的皇子公主,皇室宗亲的郡王郡主,朝臣府上的闺秀公子,只要适龄都可进宫读书。”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安静了好一会。
张广被罢官抄家后,谢煊提拔了一位十分正直凛然的臣子做首辅。
此人名唤林石浦,他出列,面容上有些激动。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陛下这个旨意都是一件极好的事。
与名声而言,陛下心胸宽广,对皇族众人不仅高抬贵手且还择善而行,此举皇恩浩荡,足以令万流景仰。
“陛下英明!”
谢煊面色淡淡的,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林大人下朝便去安排,明日就要开课。”
林石浦吃了一惊,为何如此急切?
“陛下,时间紧凑,这恐怕….”
“知道时间紧凑便快去准备,林大人知人善用,这件事对你来说极简单才是。”
如此高帽,林石浦急忙领命。
谢煊又扫了眼心思各异的朝臣,他笑了笑:“朕要的是能够前来进学的适龄闺秀,众爱卿不必多虑。”
众臣心中一凛,方才有几个甚至已经开始挑选自己的女儿哪个更貌美,闻言皆收起心思,不敢造次。
下朝后,谢煊便回了御书房。
他本是随意阅着谢行之留下的书信,等看到最后一页,他无声笑了下。
乖阿妧,怎么办呢。
哥哥虽然只有两个,但都不是什么好人,好姑娘接下来怕是要吃疼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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