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野站起身,坐在床沿上,压着嗓子问她:“脚还疼不疼?”
他把声音压得低,尽量装出温柔和善的模样,但苏媞月还是从萧鹤野那双犀利的眸子里探出了一些阴冷凉薄的气息。
疼,当然疼了。
苏媞月没有这样回答,她转过头红着眼睛,温声道:“若我前几日没有那样对你,是不是今日一事,无论如何你也会出手帮我。就因为你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袖手旁观的是吗?”
萧鹤野倒也没反驳,只轻描淡写的说:“娘娘,这宫中人心叵测,危机四伏,奴才可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娘娘,再说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说:“先前奴才不是答应过要给娘娘一个好处么?今日之事,娘娘若是真的不愿伺候皇上,其实也不必跳楼,您大可以想个法子,将他刺死……就像杀死荣王那般。到时候,奴才自会替娘娘善后。”
刺杀皇上?萧鹤野居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真是个疯子!
恐怕苏媞月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就不是善不善后的问题了,而是替他们苏氏一族收尸的问题了。
苏媞月顿了片刻,清澈的眸子望向他,面露怒意,说:“萧掌印,你自己发疯是不是也要拉所有人跟你一起疯?”
她说话的样子很凶,语气也很凶,但唯独这声音软软的,气势也不太够。
看起来柔弱温婉的娘娘,凶起来好像也挺可爱的。
“啧。”萧鹤野冷笑了一声,身子往床尾挪了挪。
他抬手掀开被子,缓缓将她的右脚抬起,然后放在自己腿上,手指似有若无的抚摸缠着绷带的脚踝,冷声说道:
“那娘娘呢?您既不愿陪奴才发疯,也不想陪奴才好好玩游戏……无事便躲在这小小的听雨楼,生怕奴才会吃了你似的。”
“娘娘,奴才知道,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出了事反倒还要责怪奴才保护不周了?”
话说着,萧鹤野修长白净的手指故意轻轻捏了捏她脚踝。
“嘶……疼……”
苏媞月皱着眉,眼尾微微泛红,可怜巴巴的说了句:“疼。掌印。”
萧鹤野勾了勾嘴角,眼底升起一片晦暗情绪,听见她喊疼就立马停了手,没有再碰她的脚踝。
他都没用力呢怎么就开始喊疼了。
“娘娘,是不是以后您只要出了事,都要怨奴才了?”他问。
苏媞月思索片刻,手指攥紧了被子一角,委屈道:“在这宫里,只要你……和你手底下的人不对我下手,别人才不会害我。”
萧鹤野没忍住,笑出了声,问她:“那皇上呢?皇上也不会害您,他只会好好疼您……是吗?”
“你……”苏媞月一愣,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在她面前,萧鹤野从来不是什么正经人,说话总是流里流气的,从前可能还要装一装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样子,现如今,竟是半点也不愿装了。
他只会逗她,吓唬她,简直可恶至极。
萧鹤野看她一脸要哭不哭,委屈又恼火的样子,继续说道:“在娘娘眼里,这宫里最害怕的两个人,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奴才……娘娘该清楚的,左右您都躲不过。”
“既然选择了奴才这边,为何总是想躲?”
“嗯……?”萧鹤野那双灼热的目光向她投来,漆黑的眸底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
他身居高位已久,说话时散发出的气息总是比寻常人要矜贵,气势逼人一些。
每次苏媞月在他面前,总是心惊胆战,惶恐不安的。
“萧掌印……如今我落得如此地步,实属无奈。是,一开始是我主动招惹的你,可我那也是无奈之举,我……我……”
一想到那日萧鹤野对她做的事,他那个样子好像恨不得要一口吃了她……这样的萧鹤野她能不怕吗?
苏媞月低着头,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了好几个我我我,也不知道那些话该怎么说出口。
苏媞月想说,其实她不是那种人,若非形势所逼,她又为何会走上这条路?
可她说不出口……
“娘娘意思奴才大概懂了,您是想……白白占奴才便宜呢?”
萧鹤野低头笑了,把她的脚放回了床上,然后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
“啧,娘娘真是好算计,您只管享受奴才带来的好处,却一点也没有想过要付出些什么。交易也好,游戏也罢,娘娘,您真的好没诚意……”
他戏谑道:“不如您再重新选一次?”
眼看两人越谈越崩,苏媞月有些慌了,急忙开口解释道:“不是的,萧掌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权有势,也帮过我很多,我甚至还欠你一条命……所以,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是吗?娘娘费尽心机找个太监当靠山。娘娘最想要保住什么,奴才便想要什么……”
萧鹤野往她面前靠了靠,单手撑着床榻,视线稳稳落在她脸上。
苏媞月说:“我想自保,也想保住家人。”
“看来是奴才说的不够清楚了,娘娘这么抗拒侍寝,您最想保住的难道不是这一身清白吗?”萧鹤野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然后俯下身,凑到她耳畔,意味深长的问了句:
“娘娘舍得吗?”
苏媞月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那颗心脏如小鹿乱撞,跳的砰砰砰的。
萧鹤野挑了下眉,语气不紧不慢且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奴才想不明白,一个入了宫,成为皇上的女人,为何不愿争宠不愿侍寝……娘娘,莫不是想为别的男儿郎守身如玉?”
“啧,让奴才猜一猜……这个人不会是太……”
“不是!”苏媞月连忙打断他道:“不是,不是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奴才还没说此人是谁呢?娘娘就否认了?”他低笑道。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不打自招?
苏媞月知道自己中了他的计,心底暗暗懊恼,“萧掌印,我的意思是没有这个人,更没有你说的那回事。”
“没有就好。那娘娘舍得给吗?”
“自然是舍得的。”她回答得很快,萧鹤野自然也能听出这是敷衍,并非真话。
“哦。”萧鹤野淡淡道:
“娘娘难道不怕吗?太监和别的男人不同,奴才可以有无数种法子能要了娘娘的清白。”
攥着被角的手指突然紧了紧,听到这句话的苏媞月自然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蹙眉小声回道:“掌印高兴就好。”
萧鹤野轻嗤一声,“娘娘,这事不单要奴才高兴,也不能委屈了娘娘不是?放心吧,奴才一定会好好伺候娘娘,甚至……还会送娘娘一份大礼。”
苏媞月没有说话,这个话题她不想继续谈下去。她用双手杵着床,将身子一点点往下滑,直到头稳稳落在枕头上。
她眨了眨眼睛,望着萧鹤野软软的说:
“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掌印请回吧。”
彼时萧鹤野半坐在床榻之上,单手支撑着床沿,另一只手轻轻抚过苏媞月的脸颊,他微微低了低头,想去亲亲她。
可见他这个样子,苏媞月下意识的反应是侧过头躲开了。
躲完了等她回过神来,萧鹤野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他依然俯着身,那张脸距离苏媞月很近很近,他凝着她长长的睫羽,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娘娘,下次若是再想躲……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苏媞月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又默默地把头转了过来,没有再避开他。
萧鹤野如愿,右手捏着她软软的下巴,凉薄的唇瓣贴上她的粉唇,但萧鹤野没有亲她,而是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嘴唇。
有点疼,但苏媞月再不敢推开他。
看出来了,萧掌印喜欢咬人,惩罚人的手段就是咬人……
就像上次咬她手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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