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斗兽便开始了。
斗兽场中,两头老虎在激烈的角斗中,咆哮着,翻滚着,一时间尘土飞扬,虎啸震天。
突然间,花斑吊睛老虎猛地一跃,将白额吊睛老虎扑倒在地。
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住了对方的喉咙。
白额吊睛老虎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最终在一片哀鸣声中断了气。
胜负已分,下注花斑吊睛老虎的公子们纷纷冲到围栏前,一阵欢呼雀跃:“我们赢了!”
“千荨,我们赢了!”上官怀瑾也兴奋地冲到围栏前,近距离观看那头威猛的花斑吊睛老虎。
花斑吊睛老虎突然变得狂躁起来。
它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后腿发力,身子向上扑出,高高跃起,猛地越过围栏。
“啊……”伴随一声惨叫,猛虎一口咬死了,离它最近的一位青袍公子,鲜血四溅。
“快跑,快跑……猛虎吃人了!”
看台一阵骚动,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有的跌倒在地,有的吓得面无血色,一时间,惊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它又扑向上官怀瑾。
“啊……”上官怀瑾惊叫一声,眼见就要葬身虎口!
上官千荨赶忙对着花斑吊睛老虎,连射几支利箭,老虎中箭,身形一滞。
上官怀瑾乘机在地上一个翻滚,堪堪避过猛虎的袭击。
他发足狂奔,花斑吊睛老虎却对他穷追不舍,似跟他有什么仇怨一般!
上官千荨赶紧追上去,又嗖嗖射出数箭。
“千荨,小心……”端木北辰担心上官千荨的安危,也赶忙追了出去。
谢池蔚和一众护卫也急忙冲上前去,试图制服这只发狂的老虎。
但老虎力量惊人,一时间无人能够近身。
“兄长,小心!”就在老虎的利爪即将扑向上官怀瑾时,上官千荨猛地冲上前去,挡在上官怀瑾前面,弯弓搭箭,对着猛虎咽喉射了过去。
谢池蔚登时看傻了眼,没想到这个未来宸王妃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这一箭若是没有将花斑吊睛老虎一击致命,上官千荨恐怕会直接命丧虎口。
与此同时,端木北辰猛地掷出一把长矛,和上官千荨的利箭一并准确地刺入老虎的喉咙。
“吼……”花斑吊睛老虎扬天长啸,痛苦地挣扎了一阵,当场毙命。
危机解除之后,端木北辰和上官千荨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猛虎跳出看台伤人,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而且它为何会一直紧追着上官怀瑾不放?
端木北辰命人将兽医孙武叫来跟前问话:“孙武,这头花斑吊睛老虎,为何突然爆发出发这样巨大的威力,跃上这么高的看台伤人?”
孙武检查之后,回禀道:“回宸王,这头花斑吊睛老虎是刚下了崽的母老虎,比一般老虎要凶猛得多。有时候战斗过于激烈,杀红了眼,兽性大发,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上官千荨皱眉追问道:“就算是这样,那它为何单单追着攻击我兄长?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孙武仔细看了看上官怀瑾,吸了吸鼻子,嗅了嗅,躬身回道:“回上官小姐,上官公子身上有幼虎的气息。花斑吊睛老虎可能误以为是这位公子杀了它的幼崽,所以才会发狂一般攻击他。”
上官千荨神色愈发难看,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我兄长的衣服上动了手脚,想置我兄长于死地?”
孙武垂下眼眸,淡淡说道:“小人长年跟野兽打交道,只知道为它们诊病,至于其他的事,小人一概不知。”
这些高门世家,父子交恶,手足相残等腌臜事数不胜数,他可不想卷入这些险恶的纷争之中,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上官千荨心中忿恨,兄长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交恶。而且他如今还未参加科考,也未步入仕途,不可能触动谁的利益。
这世上若有想要害他的人,除了狼狈为奸的上官夕瑶和端木亦琅,还会有谁?
上官千荨心里虽然清楚,但是苦于暂时没有证据,也不便声张。
端木北辰看见上官千荨脸色很差,以为她是受了惊吓,不由生起怜惜之意,温声说道:“千荨,这件事一时半会恐怕查不清楚,不如本王先送你回府吧。”
“好!多谢宸王。”上官千荨跟在端木北辰后面,和他一起上了一辆华贵的金丝楠木马车。
马车之中,上官千荨和端木北辰相对而坐。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端木北辰,神塑般的容颜,琼鼻薄唇,相貌俊逸。
想到即将嫁给他,她却欢喜不起来。
传闻中,他是那样可怕的一个人!
打小照顾了他八年的嬷嬷,被他亲手砍下头颅,悬挂在廊檐下,仿佛一盏飘摇的大红灯笼,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那些伺候他的丫鬟仆从,犯了丁点过错,不是被发卖就是被打死。
朝堂之上,他更是手段狠戾,雷厉风行。只因他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皇上念着旧情,对他极度偏爱,不管他如何跋扈,朝堂上下也都要让着他几分。
上一世,她看上的白月光端木亦琅,心肠狠毒,薄情寡义!
这一世,突然说要娶他的端木北辰,貌似也不是善茬!
就在昨日,她说想要退婚,端木北辰双眸瞬间变得猩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差点没把她掐死,幸亏兄长及时赶到,将她救了下来。
上官千荨正在胡思乱想时,对面的端木北辰缓缓开口说道:“千荨,再过三月,就是我们大婚之日。除了你在丞相府的家人之外,你是否还要宴请其他宾客?”
上官千荨垂着眼眸,闷声闷气道:“没了!”
“上官千荨,你是不是又要作怪?不肯好生回话?”端木北辰脸上蕴起薄怒。
上官千荨抬起眼眸,皱眉说道:“小女子不敢!我怎么没有好生回话?哪里作怪了?”
端木北辰凝眸看着上官千荨,脸上怒气更盛:“你和中书令的千金言真打小就相识,我们大婚之日,你难道不打算邀请她?莫非你直到现在,还想着退婚?”
“我要是再敢提退婚,宸王你是不是又想掐死我?”上官千荨迎着端木北辰的目光,语气里透着一丝倔强。
端木北辰闻言,如同被火焰点燃一般,怒气一触即发。
他缓缓闭上眼,生生将所有的怒火都压下去。
片刻,他深呼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眸,沉声对马车夫说道:“停车!”
他知道上官千荨还在为昨日,自己动手伤她的事恼怒。
他因幼年时受过巨大刺激,每逢雷雨之夜,便会引发躁狂症,不过他一般都会提前服下清心丸,从没闹出过大乱子!
昨日上官千荨突然提到退婚,他一时失控,导致旧疾复发。
他患有躁狂症一事,鲜有人知,一时半会跟上官千荨也解释不清楚。
再说,上官千荨一直心悦他的五弟——邑王端木亦琅,还是不告诉上官千荨的好,焉知她不会转头将自己的秘密泄露给他?
“吁!”马车夫稳稳将马车停在路边。
端木北辰扬了扬头,没好气地对上官千荨说道:“下去!”
上官千荨麻利地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木北辰打起帘子,看着上官千荨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骂,这个没良心的,刚才在斗兽场就不该出手帮她,活该让她被老虎咬死。
端木北辰回到王府后,想起方才上官千荨受了惊吓,又对属下昆仑吩咐道:“昆仑,你现在去丞相府走一趟,把这盒南海珍珠粉给上官小姐送过去,给她压惊。”
昆仑神情有些惊愕,这盒南海珍珠粉是御赐之物,价值千金,宸王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送给上官小姐,看来宸王对她还真是不一般。
“是,属下这就去办!”昆仑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直接去了丞相府。
翌日辰时,上官千荨循例到祖母房中请安。
但见上官老夫人坐在雕花梨木椅子上,身着一袭兰草暗花纹墨绿色华袍,头发苍苍,笑容满面,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
上官夕瑶身穿大红色石榴裙,容色艳丽,妩媚动人,如同娇艳似火的杜鹃花。
此刻,上官夕瑶站在一旁,殷勤地给上官老夫人奉茶,一边说笑解闷,一边给上官老夫人捶胳膊捏肩膀,指尖透出的力道恰到好处。
满屋茶香袅袅,上官老夫人品着茶,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连连说道:“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孙女!”
上官夕瑶打小长在祖母身边,惯会甜言蜜语,哄得祖母喜欢,她这个假千金和祖母有说有笑,俨然她们才是一对亲祖孙。
多么讽刺啊!
祖母若是知道上官夕瑶,前世害得他们丞相府家破人亡,不知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上官千荨冷冷地看着眼前一幕,悄然收起眸底的恨意,轻轻唤了声:“祖母。”
上官老夫人抬眼看向上官千荨,脸上神色颇为不满,用苍老的声音问道:“千荨,你今日怎么来得这样迟?”
上官千荨低头看了一下桌上的沙漏,现在刚好是辰时,自己并没有来迟,只不过是上官夕瑶为了在祖母跟前献殷勤,刻意比平时来得早些罢了。
上官千荨正想岔开话题,还没来得及开口,上官夕瑶突然在一旁煽风点火,不动声色道:“祖母,想必姐姐是因为前日,在薛国公府受了惊吓,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所以来得晚一些。”
说起前日之事,上官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官老夫人脸上蕴着怒气,冲着上官千荨责骂道:“你这个不知礼数的丫头,以前在乡下没有分寸便也罢了,前日在宸王面前竟然说想退婚,害得宸王动怒,连累你兄长也被宸王所伤!你真是个扫把星!”
一旁的上官夕瑶顿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算上官千荨是相府真千金又怎样?还不是不如自己会讨祖母喜欢,自己随便几句话都能令她挨骂。
上官千荨略微瞟了上官夕瑶一眼,对上官老夫人淡淡一笑道:“祖母息怒,听闻祖母最近睡眠不好,我新得了一盒南海珍珠粉,可以安神助眠,特意拿来孝敬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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