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工作效率奇高无比,所有人都在一片欢腾之中努力干活。
我下班的时候,正遇到暴龙站在门口等我。
他高颧骨,瘦得腮帮凹下去,一双眼睛却生得像狼似的,又凶又亮。
“任总……”此时他低着头,半天磕磕绊绊说不出话来,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狼。
“有话就说。”
“那个,第三期款……没打下来吧?”
他是公司的员工,和那些外包的工人不同。
他知道,这次虽然顺利完成,但是验收和打款都需要时间,公司已经支付了多出的材料费,拒绝继续为这个项目垫付。
我把我的房子抵押出去了。又去银行贷了款,才把这一期的工资发下来。
暴龙扇了自己一耳光,这一下是下了狠手。
“任总,是我混!我对不起你!”
我没拦着他,只是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骂你吗?”
他抬头看我。
“因为我知道,你最要脸面,你干工地十几年了,活干得最多,钱拿得最少,上个项目出问题,明明不是你的事,锅都被你背了。”我说:“你出这个事,是因为你对咱们公司心灰意冷了,你就想糊弄糊弄把活干了……”
他惊怔的看着我。
“但是你也看到了,干咱们这行他没法糊弄,闯祸就是天大的祸,到时候你女儿怎么办?”
扣钱降职是小事,真出了安全事故,他得坐牢。
暴龙眼睛通红,这下看起来更骇人了。
“都过去了,你放心,你一日在我这儿干,我就不会让你心凉。希望你也别让我心凉。”我说。
“谢谢任总,我知道好坏……我是人不是畜生……”他是真的爱哭,一边凶猛的朝我鞠躬,一边涕泪横流。
他这个人,说好听点是一根筋。
说不好听点,就是智商不高,讨厌一个人就一门心思讨厌,多大的领导都敢甩脸子,因而很多人都很讨厌他。
但我无所谓,对我来说没有好人和坏人。
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
这时候,我突然特别想念程厦。
也就只有他那里,保存着我一点柔软和天真。
我看着微信聊天里他的头像,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点开。
可就在这时候,他头像上的小红点biu的亮起。
太过巧合,我都以为是幻觉。
程厦:要不要来我家吃个饭?
程厦:你没来接我出院我还没跟你算账。
……
我找了个地方洗了头发,吹得又蓬又软,去商场买了营养品和食物,顺便还买了一件打折的连衣裙换上,打车的途中,化了个简单的妆。
一开门,方强笑着探出头:“哟,冬雪今天好漂亮!”
“还可以吧?”我笑眯眯的打招呼:“你们饭做了吗?”
“甭提了,程厦这厮说请客吃饭,结果就烧了个火锅,食材还得哥们儿自己带。”
我透过他肩头,看到了欢腾的一客厅人,都是程厦留在本地的大学同学,大部分我都认识。
也看到程厦,他穿了一身淡蓝色的家居服,脸色仍然有点苍白,过来给我拿拖鞋。
“我来给你们露一手,我可是在非洲荒野求生过的。”我说:“程厦,过来接一下,我给你买了点东西。放哪?”
程厦家是个LOFT,二楼有个小型储藏室。
“这个是一些速效药,你不舒服,就赶紧吃药知道吗?别搞是药三分毒那一套,你身体禁不起折腾了。这是麦片,实在懒得做饭就拿酸奶拌一拌。”我一样一样往外拿:“我还买了点冻牛排,待会放冰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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