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目光晦暗的看着她,在夏晚双抬头之际又恢复成一片清冷。
他语气如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我替你诊脉。”
这是师傅之前交代他的事。
夏晚双无从拒绝,把手递上。
不过瞬间,闻清的脸就白如薄纸。
闻清看向夏晚双,神情又怒又气。
“你是疯了吗!你可知中了同心蛊,择心而噬,无药可解!”
“夏晚双,你在求死?!”
第5章
夏晚双沉默不语,这个答案,她比谁都清楚。
闻清静默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他若待你不好,你直接回来便是。”
夏晚双直直的看着窗外。
江之舟对她不好吗?
刚成婚时,某一次陛下举办宫宴,丞相嫡女见她身份卑微就联合其他贵女欺辱她。
是江之舟当场替她将那杯酒泼了回去,从而将护妻的名声传了出去。
还有一次,她走在路上被兵部侍郎之子调戏。
江之舟下朝得知后直接杀了过去,逼的兵部侍郎的夫人亲自带着儿子来赔礼道歉。
他曾说过:“晚双,你是我的妻子,谁欺负你,你就还回去,有事我担着。”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哪怕那人是我!”
……
还有他们未成婚时。
江之舟不辞辛苦常常步行上山给她送小食,半夜带她看星星。
清晨的朝露、黄昏的霞光。
这些美好的回忆皆是他给予她的。
后来江之舟被封为镇北侯,她更是将她奉为珍宝明珠,百般疼爱,无所不应无有不给。
回忆就像把刀。
每回想一次,就会凌迟她一次。
她低头的瞬间,一滴热泪悄然滑落。
“师兄,一直以来,他对我都很好。”
正是因为他曾经的好,所以她无法释怀他如今的背叛。
见她如此,闻清只能让她自己想开。
“你的房间其他师弟一直都有收拾,你先休息吧,明日会有贵客要来。”
闻清走后。
夏晚双看着供奉的牌位,久久失神。
直到天色黑沉,她才一步一步走出大殿。
晚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她以为回到熟悉的九宫观,就能平静下来。
可原来,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天色破晓。
夏晚双就起来跟着师兄弟们做早课。
刚进玄明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端跪着,态度诚恳的向大殿的三位祖师爷认错。
“是我有负晚双,伤了她的心,唯子嗣一事已成我母亲半生执念,我不能不孝。”
江之舟信誓旦旦。
“我发誓,只要孩子平安降生,我就和蓝芷一刀两断,如违此誓,就让我战死沙场,不得善终……”
夏晚双心中一刺,出口打断:“之舟!住口!”
三清的三位祖师爷成神以来,所求皆能如愿,哪能由得他如此胡说八道!
江之舟浑身一颤,当即回头:“晚双?”
他一夜未眠,脚步不曾停歇的爬上山,眉宇间尽是疲倦。
但当夏晚tຊ双出现在眼前时,他目光又变得炽热明亮:“你是否原谅我了?”
夏晚双正欲上前的脚步顿住,‘原谅’二字在她喉间翻滚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见她不置一词。
江之舟的目光暗沉了下去,缄默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拿起身侧的竹筒,虔诚的闭上眼睛。
“之舟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祖师爷保佑让蓝芷平安生下麟儿,全我和晚双膝下有儿,再无离心。”
竹筒摇晃的声音响彻玄明殿。
“砰”的一声脆响,一根竹签落地。
夏晚双的眸光紧跟着江之舟的动作,待看清竹签的内容。
她浑身僵硬,难以置信。
竟然是空亡。
这孩子——注定早夭!
第6章
玄明殿内,香雾弥漫,庄严又沉寂。
江之舟剑眉轻拧,不解的看了看地上的竹签:“晚双,这只签是何解?”
夏晚双明白子嗣一直都是江之舟和江母的心结,也清楚他们有多期待蓝芷腹中的孩子。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竹签上。
‘早夭’两个字如千斤顶重重的压在她心上,令她难以开口。
此时,闻清走进殿内。
他拿起地上的竹签,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夏晚双抬眼,刚想制止。
不料下一刻,他侧身看向江之舟:“如果你所求的是子嗣……”
闻清语气停顿了一秒:“那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不可能!”
江之舟瞳孔震地,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
随即,他怀疑质问的目光看向夏晚双和闻清。
“究竟是这孩子生不下来,还是你们不想让他生下来?!”
成婚五年,这是夏晚双第一次听江之舟如此疾言怒色的同自己说话。
心口撕扯般的疼痛更是如千刀万剐。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蛊虫在她体内咬啮啃噬,还是自己心伤至此。
闻清见江之舟这般无理取闹,忍不住出声呵斥。
“江之舟,大殿内怎能容你如此无理取闹!”
“你莫不是忘了,五年前你是如何在各位祖师爷面前求娶夏师弟的?”
五年前,清风山突遭大雪封山,几乎断了观内所有师兄弟的退路。
观中人人自危,山下避之不及,京城都在道这是天灾人祸。
窥探天机,是要遭报应的!
那时人人都避九宫观如瘟疫,生怕沾染祸事,牵连自己。
唯有江之舟逆流而行。
踏雪登山,迎着暴风雪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了清风山。
等他站在观中时,早已面色冻的发白,他倚靠在门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
可夏晚双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眸光刹那间如烟花绽放。
他顶着大雪,掏出江家的传家玉佩,上前系在夏晚双的腰间。
然后同她跪在祖师爷面前,郑重承诺。
“祖师爷见证,弟子江之舟九死一生踏雪前来,只为求娶夏晚双为妻!”
“今后不论贫穷富贵,平民高官,我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今日若九宫观难逃此劫,我们此生也算共了白头!”
“如违此誓,我江之舟定此生痛失所爱,不得善终!”
或许是见江之舟情深笃行,苍天怜悯。
三日后,竟真的天地开晴,积雪渐融。
他们成婚那日,十里红妆,来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圣上都送来了一份贺礼。
往事如浓烟汇聚成网,将她束缚其中。
窒息、痛苦,让她难以喘息。
眼前她眼中的江之舟,神色变换,转而变为冷漠。
“那又如何?闻清,我们夫妻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夏晚双彻底愣在原地。
原来江之舟没忘。
他只是……不在乎了。
暖风徐徐,夏晚双只觉寒冰入骨,连衣袖被揪的变形也未曾发觉。
闻清皱眉,声音薄怒:“江之舟,别忘了你们江家能有如今这权势富贵,都是因为师弟……”
“可笑至极!”
江之舟怒目而视,胸口起伏。
“我江之舟如今的高官俸禄,都是靠自己在战场上用命搏来的,而不是这竹签,和你们口中的天命!”
此话如一记棒槌,砸向夏晚双。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带颤的嗓音又气又惊:“你……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前来?!”
“江之舟!在这玄明殿内,请你谨言慎行,不要对祖师爷不敬!”
语毕,殿内静寂无声。
四目相对。
江之舟和夏晚双对面而立,寸步不让。
这时,大殿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表哥,姑妈让你陪我去医馆开安胎药。”
第7章
夏晚双抬眸,对上了蓝芷言笑晏晏的目光。
蓝芷似是浑然未觉众人难看的神色,她径直走向江之舟。
“表哥,我们走吧,这香我闻着不舒服。”
“也怕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她挽上江之舟的手臂,拉着他离开。
江之舟没拒绝。
他抬眼扫了夏晚双一眼,眸光冷漠。
两人亲密的举止如利箭直射夏晚双心口。
她站在熟悉的九宫观,亲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喉间涌出腥甜,又被她生生压下。
她忍不住才开始向,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蓝芷暗度陈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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