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电话,我只是来照顾她。太困了,这才睡着。”
朱清余闻言点点头,昨夜的事她虽然记得不多,不过周思扬确实是她叫来的,只不过叫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的脑海中却只余几个零散的片段。印象最深的,是她,在酒醉中主动贴在了周思扬身上。
听了两人解释,朱建华神色一松,笑容又回到脸上,嘴里念叨着给他们准备早餐,拉着刘红凤便进了厨房。
一旁站着的朱清朗还是不服,周思扬似笑非笑地剜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昨晚我见你靠着桌腿睡不舒服,还好心给你脑袋下面垫了个板凳,怎么睡醒就翻脸不认人了?”
朱清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一个好心人,要是真好心怎么不把他放到沙发上睡?他歪头睡了一整晚,此刻稍稍一动脖子便酸痛难忍,要不是因为这样,怎么能打不过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周思扬懒得和他计较,一指墙上挂着的时钟,闲闲开口:“八点了,你还上学吗?”
朱清朗这才想起正事,急忙大叫一声,顾不上和周思扬纠缠,拎起书包一溜烟地就跑出门去。临走前还回头不忘嘴硬,说下次再和他好好算账。
望着小屁孩身影远去,周思扬嗤笑一声,这才觉出脚底透着凉气,回身刚想去找自己的鞋子,却见白色球鞋已经端端正正摆在他的脚边。
朱清余蹲着身,仰头看他。她脸上红潮渐褪,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端静。她红唇一张一合,一会儿说谢谢他半夜赶来照顾自己,一会儿又替自己不懂事的弟弟和他道歉,反正绕来绕去,对昨晚两人之间的暧昧却只字不提。
“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周思扬听不下去,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朱清余惊讶地望着他,半晌,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周思扬舔着后槽牙,气急反笑:“你们姐弟倒是血脉相连,就连气人的本事都如出一辙。”
等朱建华的早饭上桌,出来招呼女儿女婿吃饭时,却发现周思扬已经离开,独留朱清余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玻璃杯发呆。
“思扬人呢?”
“他公司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朱清余随口扯谎,也不知道她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大少爷心情不顺,一张脸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严霜白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盯着她看了大半天,又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朱建华叹气:“不会是生清朗的气了吧。”
“爸,你别多心,周思扬不是小心眼的人。”这话朱清余说着有些心虚,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的心眼简直比针尖还小。相比起来,高中时他虽然张扬了些,起码还算大度,哪像现在,动不动就生闷气,就像只肚皮鼓鼓的青蛙,一戳就炸。
或许是早上这桩小事乱了心神,吃完早饭,朱建华居然忘记早早溜进屋去,还悠哉悠哉地坐在桌边听着评书《包公奇案》。四年前的那场车祸,他不只瘸了一条腿,还撞到了脑袋,视力也大不如前,平日里全靠收音机解闷。朱清余把刘红凤送进屋去,吧嗒一声,反手锁上了房门。
这声清脆的声响,听得朱建华心里一惊,可这时再想跑,却已经为时已晚。他只能强作镇定地挺直腰背,眼睁睁看着女儿伸手关掉收音机,拖着板凳坐到他对面。
“说吧,十万块哪来的。”
朱建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方才找了个借口:“我以前存的银行定期,之前忘记了,前两天收拾柜子看见才想起来。”
朱清余抱臂看他:“你觉得我会信吗?”
父女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朱清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建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就像幽深的古井,半点没有波澜。朱建华让她越看越毛,后背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头也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慢吞吞地说:“是你姑姑给的。”
这倒是朱清余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又问:“姑姑为什么要给你十万块?”
她这一问,又戳到了朱建华的心窝子,他一梗脖子,嘴唇都在哆嗦:“我跟她借的还不行吗?”
“小点声!”朱清余被他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屋里正躺着休息的刘红凤也听见了动静,一边咳嗽一边努力拔高嗓音问:“怎么了?你们父女俩说什么呢?”
朱清余急忙回答:“没事。”回头再看朱建华,还是一脸不肯配合的表情,大有一副你再问我就喊的架势。为了父母之间不生龃龉,她只好偃旗息鼓,不再继续追问,可银行卡却不能收。不是她多心,实在是朱建华的话,让她不得不往深里去想。
如果没在姑姑家生活那一年,或许她还肯相信朱丽丽是难得的好命。毕竟表面上看起来,她长得好,嫁得好,过得更是好。可正是那短暂的一年,让朱清余意识到姑父林仁绍根本就是个算计到骨子里的生意人。朱丽丽自打嫁给他就成了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不用抛头露面工作的同时,也意味着她过得是手心朝上的日子,手里根本没有能自主支配的余钱。
几年前朱建华出事,家里最艰难时,朱清余也曾求到朱丽丽面前。可姑姑只是蹙着一对秀眉,万分无奈地让她等等。等来等去,结果只等来姑父林仁绍的一通冷嘲热讽,说他们姓朱的半点本事没有,就会长着一张嘴要钱。朱丽丽哭着求他,林仁绍这才不甘愿地甩出两万块,还逼着朱清余立下借据,要求三个月内就偿还干净。
朱清余永远记得那天,她怀里揣着那两沓钱,像揣着一个燃烧的火炉子似的,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得慌。她一步一步朝姑姑家的门走去,每一次抬脚都感觉有千斤重。身后是朱丽丽小声的啜泣声,很轻很轻,在林仁绍的喝骂声中,是那么的微弱,可偏偏却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像一条满身尖刺的毛毛虫,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来回爬动,每动一下,都让她痛得浑身发抖。
这件事,朱清余没有告诉父母,只说姑姑姑父雪中送炭,仗义相助。三个月后,她准时还了钱。打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登过林家的大门。
当年连借两万块都如此艰难,如今便能轻轻巧巧拿出十万块钱?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事万物,逃不脱一个利字当头。朱清余最怕的,是林仁绍想借此笼络被蒙在鼓里的朱建华,让这个傻乎乎的大舅子去替他铺路搭桥,好让他顺顺利利迈进周家的大门。
可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朱清余又不好仔细和朱建华说明白。毕竟牵扯当年旧事,父亲一把年纪,她也不忍心让他再为姑姑伤心操劳。
薄薄的银行卡摆在桌上,父女俩谁都不肯去拿。朱建华心里发急:“这钱来路干净,你只管拿着。”朱清余斜睨他一眼,微微摇头。只要她不拿这十万块,林仁绍的小算盘就打不响。
隔壁房间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眼见着刘红凤要出来,朱建华实在没辙,只好认了输,咬着牙又把银行卡收回去。
他恨恨地瞪一眼朱清余,低声骂道:“你这个丫头,心倒是硬!”
朱清余微微一笑,也不接话,只是吧嗒一声又把收音机按开,说书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在客厅里响起。
“书接上回,却说包公进宫一番探查,竟发现当年李妃诞下的非但不是妖物,乃是一名健康男婴。众人一时大骇,惊道,哎呀呀,原来竟是狸猫换去了太子!”
12、朱清余,我来娶你了
晚饭过后,周思扬又来了朱家。他似乎已经把早上的不快忘记,带着笑意进了门。他是来接朱家四口去酒店的,明天就是婚礼,万事俱备,只要他们按照安排各就各位即可。
出嫁的房间已经提前布置好,房顶挑高,彩带低垂,满目的大红囍字,看起来既气派又喜庆。
朱清余在门口望了一眼便退了出去,周家做事妥帖,她没什么不满意的。周思扬站在一旁打量她的神情,这里的布置耗费了他大半日的时间,他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期盼着她能有所动容,可瞧来瞧去,却只在她脸上看出无所谓三个字。他心里一冷,像被冰凉的冷水迎头浇上,说不出的失望和沮丧。
“出嫁前夜,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周思扬敛了笑意,深深看她一眼,目光锐利,仿佛想从她的眼底望进她的心里。可她一双眼平静无波,只是略带疑惑地回看他。
他不再多言,把朱清余送回房间后,便沉默地离去。
朱清余盯着周思扬孤寂的背影,实在想不通他如何得出她不紧张的结论。
事实上,她紧张得要死。
躺在酒店的床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窗帘拉得不太严实,一线月光从缝里挤了进来,刚巧打在她的脸上,晃得她心烦意乱。夜深人静,思绪却长着翅膀飞起来。昨夜的亲密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忍不住把脸埋进被
本文来自投稿,如侵权请联系87868862@qq.com 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