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说自己正在家吃早饭。怕他不信，还故意发出咕咚咕咚喝粥的吞咽声。
周思扬面色一冷，在冷清清的家里环视一圈，磨着后槽牙阴森森地说：“是吗？粥好喝吗，给我也来一碗。”
朱清余一愣，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她笑得勉强：“别开玩笑了，你在省城，怎么喝呀。”
“我在家啊，只是没看到你，也没看到粥。”他音量猛地提高，“朱清余，你到底在哪？”
谎话被戳破，朱清余不敢再有所隐瞒，急忙把朱建华摔倒昏厥的事情和盘托出。周思扬听了，面色这才和缓一些。他还以为朱清余的病没有痊愈，反而在他不在的时候加重住院。她那个别扭性子，肯定不会和他说实话让他回来，更不会去找亲戚朋友求助。一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医院，无人照看，他便再也坐不住，这才慌慌张张地从省城赶回来。
问明白朱建华在哪家医院后，周思扬买了些水果补品匆匆赶去。一进病房，和朱建华问了声好，他便转过目光，在朱清余身上左右打量。她本就纤瘦，这些日子忙着照顾朱建华更是清减不少，巴掌大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肉，伸手过来拉他时，手腕纤细，像是一碰就折。
朱清余把他拉到身边，小声嘱咐：“别提林慧说的那些糟心事。”
周思扬冷哼了一声，难道在她眼里，他是这样不识眼色的大漏勺？可望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忽然又停在了嘴边。他嗯了一声，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朱建华斜靠在床头，眼巴巴地看着周思扬，等着他说点什么。周思扬不负所望，先问了他的身体，又问了刘红凤的近况，最后还探讨了一番朱清朗的学习成绩。看似聊得热火朝天，实则朱清余一出病房，翁婿两个便立即住嘴，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清余还好吗？”犹豫片刻，朱建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询。
对着这个便宜岳父，周思扬也懒得再装，他把玩着手里的苹果，反问道：“你觉得呢？”
那自然是不好的。朱建华脸上浮出愧色：“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些天，我时常后悔，当时没有劝住丽丽去卖镯子凑钱，不然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周思扬皱起眉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纸终究包不住火，做下错事的那天起，你就该想到今天。”
“我没办法。”朱建华抖着嘴唇，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这都是我欠丽丽的。当初她嫁去林家，得的那笔彩礼，全都用来给我娶妻结婚。我何尝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可丽丽那时哭着求我，说没了儿子，她在林家便活不下去。我是她哥哥，又受了她的好处，理应帮她。”
“你倒是问心无愧了，可又想过朱清余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周思扬目光中带了几分鄙夷，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他见过朱清余饿肚子的模样，苍白着脸，蹙着眉，躲在偏僻的角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拎着香喷喷的食物从她面前走过，目光里满是黯然。
“我知道，这些年苦了清余，所以我也在尽可能的补偿她，我对她，比对清朗还好……”朱建华还想解释，却被周思扬不耐烦地打断。
“那本来就是你欠她的。”
朱建华讪讪住嘴，等到朱清余打水回来时，便见两个男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脸色都不算柔和。周思扬站起身来，攥着朱清余的胳膊说道：“你跟我回家休息。医院这边请个护工。”
朱建华也马上战战兢兢地接话道：“不用请护工，我反正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出院吧。”
朱清余眉头一拧，低声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爸也是怕你辛苦，你身子本来就不算强健，累出病来怎么办？”周思扬两手一摊，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
朱清余横他一眼，又温声对朱建华说：“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你安心住着便是。”
周思扬被她的区别对待气到，怎么对着朱建华就满面春风，对着他就横眉立目的。难道她真的分不清，谁才是对她真正好的那个？
正要发作时，却见朱清余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周思扬浑身的火气一滞，一边故意粗着声音问：“干什么？”另一边却牢牢地把朱清余的手攥在了手心里。
“出来说。”朱清余牵着他走到病房外，“我知道你因为婚礼的事，对我家里的人有些看法。可他毕竟还是个病人，你别和他计较。”
周思扬昂着头不说话，朱清余只好软下声调：“不论怎么说，他都是你名义上的岳父。大不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道什么歉？”周思扬浓眉蹙起，下颌紧绷，“这里最不该道歉的就是你。”
朱清余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却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装得都是自己的身影。被她盯久了，周思扬颇有些不自在，他眨眨眼，扭过脸去：“你嫁给我，我就会护着你，谁欺负你都不行。”
一滴清泠泠的泪水从朱清余的眼角滑了出来，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仿佛连心也跟着贴近了几分。
两人牵着手靠在医院走廊的栏杆上。医院里的人，在生与死之间来回穿梭，脸上时常是冷漠而麻木的。朱清余偏头去看周思扬，他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可呼出的气息却是鲜活温暖的，她忍不住朝他那边靠了靠，却没想到周思扬也正朝她靠过来，身体相触的那刻，朱清余心头慌张，刚想退开，却被周思扬牢牢揽入怀中。
朱清余靠在他的胸膛前，心跳如擂鼓。她不明白，明明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为什么心跳的频率却远远不及此刻。
她嗅着周思扬身上的味道，幽深的木质香水味儿中混着一丝汗味，不难闻，反倒多了些许烟火气。她伸出手想去抚平他衬衫上压出的褶子，可不管她如何用力，褶子却依旧没有变化，杂乱的几道，仿佛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上。舟车劳顿一整晚，他来不及换衣服便急着赶来找她，这份情，她早该明白。
她拽着他的衬衫下摆，颤颤出声：“周思扬，我……”
“清余，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未出口的话噎在喉头，朱清余略带恼怒地抬头望去，只见林慧和秦书淮正朝着病房走来。
十几天不见，林慧添了几分丰腴，一手扶着腰，一手朝她挥舞。秦书淮脸上带着笑意，护在她的身旁，朝着周思扬和朱清余微微点头。
朱清余心下狐疑，她犹豫着开口：“你……”
林慧走到她身边，神神秘秘地一笑，想说些什么，又防备地看了看周思扬。朱清余看明白她的意思，转头对周思扬说：“我和慧姐说会儿话。”
周思扬像没听到似的，纹丝不动。那天在家里，他已经领教过这个疯女人的风采，怎么放心留朱清余单独和她一起？林慧向秦书淮使个颜色，秦书淮立即走上前笑嘻嘻地说：“思扬，你听说了吗？恒信的陈鑫失踪了，现在外面都传是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听说你和他有生意往来，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
周思扬目光一凛，扯着秦书淮便朝走廊深处走去。
林慧松口气，嗔怪道：“这些天我又是给你打电话，又是给你发信息，你倒好，通通不回。要不是昨天去看舅妈，我都不知道舅舅出了事。妈本来要跟着过来，可她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就托我过来看望。”
上次朱清余给了提示后，林慧果然在农村老家找到了朱丽丽。一贯享受惯了的阔太太，灰头土脸地窝在到处漏风的破房子里。偏巧碰上大雨，屋里潮湿一片。朱丽丽索性用塑料布在炕角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倒是既避风又避雨。林慧去时，朱丽丽正在院里的灶上生火。许久没干过这样的活计，她费了半天劲儿才生起微弱的火苗，正抹着额上的汗水时，就看见林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进了院门。
朱丽丽有些吃惊。虽然她想过迟早有一天会被找到，却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她打定注意，不管林慧说什么，她都不会跟着回去。那样不人不鬼，毫无自我的日子她足足过了三十多年，一想到要再回到那个无形的牢笼里，回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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