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长江大战诸剧”,惊动一寺的僧人都起来看戏。
,正月里有迎神赛会。彼时,合城的人都会撑船来山下听戏。”
沈绣遥想那香火鼎盛、人头攒动,衣香鬓影的盛况,又听得入神,一时半会没接他的话。
“你想什么呢。”
竹林尽头是窄小院门,竹篱笆掩映着,里边有桃花馥郁香气。
“方才在想,从前我家……尚还平顺时,父亲也提过一回,说往后待医馆不忙,便带上母亲、我与阿惜来金山寺看庙会。”
苏预不说话了,手摸着她鬓角发丝。
“如今想来,人间憾事实多。但人生一世,不能总是向后看,大人说是么。”
“待明日你我便去金山寺,给令尊令堂上香。”
苏预推门,沈绣见他不答话,也就点头,随他走了进去。后院里果然有汤泉,早遣人打扫过,干净清幽,温泉旁桃花茂盛,在月色里艳得如烟似梦。
她站在那看了会,待柴门关了,侍从们都退走,她才意识到这院子里就只剩苏预和她两个人,顿时红意漫上脸。
从前春熙堂人来人往也便罢了,她确实从未曾与他独处过,还是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在苏预有伤,想来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但万一呢?
万一他比她想的还要……
“困了便梳洗罢。” 苏预这句话将她思绪打断,回头看时,他已经踱步去内室,半点别的意思也无。沈绣纳罕,却也松了口气,应声就也进去了。
接下来第一天,第二天,也是如此。他只是抱着她睡觉,安分守己得不像本人。沈绣疑惑,但也没多问。
第三天时,沈绣早上起来,想起这日是腊八,年节将至,怪不得山上越来越热闹,偶尔半夜里也能听见远处寺院里的火把燃起、信众上山下山。她筹备着春熙堂年节的大小病患将要开什么药、接诊的多了要从何处去请女医,又瞧医书又是看山上的珍奇药草,忙到半夜,而苏预倒像是认真来养伤,连着几天都是睡大觉,偶尔醒来也不过是瞧瞧她在忙什么,就又去打盹。沈绣看他难得如此清闲,也不想打扰他,就坐在一旁课书,偶尔他也会枕在她膝上,睡在檐廊边,桃花飘下来落在脸上,她就伸手摘去。
林间春日长。她放下书看睡熟的苏预,连自己都未察觉嘴角在上扬。
继而她想起这汤泉倒是自从来了就从未用过,白日里两人独处时倒是比春熙堂里都羞惭,恨不得换衣服都躲着,晚上她也不敢当着苏预的面去沐浴。但现在夜深人静,她刚好趁这空子,去洗洗一身的汗。
打定了主意,她就把苏预的脑袋缓缓地从膝上抬下去,又拿了个枕头给他垫着,观察一会,瞧着他呼吸平缓,就放心去拿干净衣裳,然后猫着腰走过檐廊,坐在温泉边,把衣裳摘去。
月色清朗,水温也怡人。她在泉水里叹了口气,浑身都难得松弛。仰头望月时,顺手洗了把脸。继而发现泉边树下搁了个檀木盒子,用树叶遮着,倒像是苏预匆忙间藏在那,怕让她瞧见似的。她游过去,好奇拂开树叶,把盒盖打开了,就看到两层上下暗格,上边那层是两个小巧酒盅,一壶酒。酒瓶上毛笔小字红纸笺写着桃花露。她想,这该不会是苏预自己藏的好酒,想等时候到了再与她喝,但闻闻也无妨,她就打开酒塞,闻了闻。
果然酒香扑鼻,还有桃花清甜气味。沈绣没忍住,用舌尖舔了一口,就封好酒塞放回去。
这浅浅一点自然不会醉。她把头发散开,在泉里游。大抵是山里有矿,泉水并非透明见底,而是混着白的淡色。游了会她就困了,正要上岸,却听见檐廊下的动静,当即心快跳出嗓子眼。
苏预竟然醒了,不仅醒了,还和她一个想法,也想趁夜色下来沐浴。她听见他宽衣的声音,脚步也逐渐走近,竟未再加思索,就深吸了一口气潜进水里,游到老树桃花掩映、树枝低垂到泉里的地方。
其实被发现也没什么,但她就是不愿在他面前丢脸。如果苏预当真是睡眼朦胧,只是简单擦洗,那她就可以寻个空子上岸。
但不久之后就发现,自己又想错了。
苏预不仅不是简单洗洗,而且还是……
她咬紧嘴唇,见他进了温泉,靠在泉边石阶上,因腰上的伤,半边身子没沾水,因此手上的动作就明显。也是头一回瞧见这风景,她在桃花荫里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瞧见苏预仰着头,眼角也泛上桃花色,声音终于低下去,嘴角微张,叫的却是她的小字。
登徒子。她在心里骂。但或许是方才喝的酒,或许是她心中的慌,那桃枝没预兆地颤动,苏预眼神立即刺过来,眼角却还带着方才的余韵,比秦淮歌楼的戏子还艳,却又是慑人的锋利。
“谁。” 他把衣裳合上,懒懒地问。声音也全然不像和她说话时。
她终于拨开桃枝游出来,苏预不期然地看见她,神情却怔了。
山魈,水魅,《诗》里的楚女、卫姝、庄姜戴妫。
谁也没有她现在的神情无辜却勾人、更何况脸上泛着红霞。
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陆拾伍·尚药局(四)
“是我。” 沈绣看岸上的人衣衫半拢,就不敢再看,但头又犯晕,或许是方才泡得久,想站起来,可根本使不上力。差点身子一歪倒进池里时,苏预的手扶住她。
池水上雾气氤氲,苏预眼前也烟霞缭绕。如果不是手上触感如此真实,几乎要误以为是在梦中。更别提沈绣此刻眼睛微抬,小声叫他名字:苏预。
他不应,怕就此被勾去魂魄,跟着往山林里去。浓黑长发丝缎似的披散在她肩上,手臂上,又像蔓草缠绕,裹住浑身玲珑。脸又冷淡漂亮,不出声只他身上靠。
苏预呼吸霎时停滞。
若不是方才已经……但也没什么用。这几日他忍得生魂出窍,毕竟伤还没好,而她也好容易脱离了医馆的琐事,正需休息。而现在——
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如此主动,连眼神都变得朦胧。但明明这是沈绣,不是别人。
苏预忽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如若这真是梦就好了。
他就可以永远待在这春夜里,完全地、彻底地拥有她。命里写的什么,都可以视而不见。
“苏预。”
她又唤了一声,湿哒哒的头发往他胸口蹭。
“头晕,热。” 她触碰到他微凉身体,焦渴感就减轻一点。逐渐她几乎与他贴紧,把人逼到温泉边的石台阶上。苏预被完全压着,动都不敢动。而她也一番折腾下筋骨酥软,竟就此趴在他身上闭了眼睛。
苏预仰天深呼吸,想把人先扶起来,触到她滚烫脸颊时忽地想起来什么,就低头问装死的沈绣:
“你是不是…动了树底下的东西。”
“什么登西。”沈绣口齿不清,醉眼迷蒙:“不几道。”
他用手掐了掐眉心,把她那张略通人性的狐狸脸抬起来,一字一顿地问。
“喝了多少。”
沈绣这回听懂了,费力想了会,食指与拇指掐住给他看:这么多。
他点头,按住她后腰把人抱起来,她就嘤呜一声。苏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几步温泉到内室的路险没把他走得成了仙。但始作俑者还是一片混沌,藤蔓水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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