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头,正要开口解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涂西洲身上。
看着他清冷淡然的眼眸,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收回视线,在被带走之时,余光又看见了下座之上的涂父。
只见涂父神情慌张得不敢看自己!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丈夫不爱,爹爹也不喜……
没有求饶,殷知意就要被侍卫带走。
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殿前朝着她奔过来,死死抱住了她。
“住手,谁也不能带走意儿!!”
静安公主说完,含泪看向皇上:“父皇,孩儿不要意儿死,求父皇饶了她。”
她说完,拉着殷知意就磕头。
殷知意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小小的身影,怔在原地,眼尾发红,什么也说不出。
她没想到最后救她的,不是她的夫君,也不是她的父亲,而是没有任何血缘的公主。
“公主,意儿犯错该当受罚,你快些回去吧。”
殷知意欲拉静安起身,然而一向听她话的静安却固执地继续磕头。
她虽傻,却也知杖毙是何意。
静安公主的额头都磕破了。
皇上皇后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不忍她难过。
最后,殷知意被罚二十个板子了事。
……
夜幕笼罩。
殷知意被送回来时府邸时,身上衣物已染红,看不出本来颜色。
碧草看着她被打的皮开肉绽,一边落泪一边给殷知意上药。
等药上完,殷知意额头都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细汗。
她安慰碧草,让其先去休息。
等碧草走后,她忍痛起身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嘎吱——!”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殷知意偏头就见涂西洲一身寒意而来,没等来人开口,她苍白的唇轻启。
“你知道吗?经此一事,我再也不能跳舞。”
涂西洲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眸色渐深:“你想说什么?”
殷知意望着他那熟悉俊美的脸,这脸她看了五年,到现在却发现从没真正的看透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涂西洲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为了柳雪,不惜置自己于死地。
“既然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当初为何要娶我?”殷知意忍不住问。
涂西洲不由嗤笑:“当初是你仗着静安公主的喜爱,强逼着我娶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殷知意眼神空寂,没有再解释。
当初两人的成婚确实是公主求皇上所赐,可殷知意并不知情。
她虽心仪涂西洲,却不会做强逼之事。
涂西洲见她不言语,将手中暗藏的金疮药落下后,转身离开。
……
这一夜,孤枕难眠。
殷知意躺在卧榻上,脑海中都是今日之事。
她才发现,除了哥哥。
在这世上真心待自己好的,也就只有公主了。
想明白这些,天色没有亮,殷知意就等在了涂西洲主院门口。
羌国终年阴雨,虽是夏日,但凌晨却透着寒意,侵入骨髓。
卯时,涂西洲穿戴好官服,正要去上朝。
走出院门,就见殷知意站在外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
殷知意听到声音抬头:“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殷知意视线与他平视,一字一顿:“我们和离吧!”
第六章 心有所悔
γ
院外一时间寂静的只能听见雨落之声。
成婚五年,殷知意从未提过和离。
涂西洲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眸色晦暗,声音一时听不出喜悲:“皇家赐婚,岂是你说和离便和离的?”
他今日本想去宫中,和柳雪说清楚,以后不再管她的事。
昨日之事,他让人调查,发现是柳雪让人动的手脚。
毕竟自己与殷知意是夫妻,两人相处五年,她又没有任何过错。
他虽给不了殷知意要的夫妻之情,但至少可以保她一生荣华。
她兄长的事,他也已派人去处理!
然而他的规划,却被殷知意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
“若你同意,我自愿向皇上请罪。”殷知意似是下定了决心。
涂西洲看着她坚定的一张脸,心底莫名一蹙。
他一步步靠近她:“以你如今处境,若没了本督,能去何处?”
普通女子和离之后尚且艰难,更何况是殷知意这个犯了大错之人。
听到这话,殷知意苦涩一笑,喃喃道:“可我与你成婚这五年,你也并未让我有所不同……你还拿走了我的掌事之位……”
这话似是埋怨,涂西洲眸色越发冰冷。
“你当真以为本督不敢?”
殷知意眼睫轻动,摇头:“我知道你身为锦衣卫都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什么不敢,所以求你成全我的心愿吧。”
她曾以为就算没有感情,也可以相敬如宾过一生。
只是经过这件事,她懂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涂西洲第一次有些心慌,他强压下不适的情绪,冷声道。
“本督还要上朝,这件事以后再谈。”
话落,他转身快步离开。
殷知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
殷知意把之前自己写的和离书拿了出来,一个人在窗前站了一天。
直到太阳落下,涂西洲才从皇宫回来。
殷知意没有犹豫,缓步来到涂西洲书房。
轻轻将门推开,涂西洲正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公务。
她走近,将自己已经签名画押的和离书放在桌前。
“这和离书,我已签字画押。”
涂西洲拿笔的手一顿,目光扫到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的和离书。
他瞳孔微缩,冷声道:“本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和离书拿走。”
殷知意神色不变,平静道:“不必了,你签字吧,明日我也好去求圣上。”
涂西洲闻言,心莫名一空。
他起身看向殷知意,神色晦暗不明:“是因为柳雪吗?若你心有芥蒂,我以后与她再无往来。”
殷知意愣住,随即苦笑回:“谢谢你为了我愿意说违心之言,给我一丝最后的体面,但我已经让你怨恨五年,不想再让你怨恨一生。”
“你放心,我明日一早就从府邸离开,不会多耽搁一刻。”
话落,殷知意转身孤寂离开。
涂西洲看着她因为忍痛背脊僵硬,脚步缓慢的背影,眸色深沉,双拳渐渐攥紧……
第七章 邀请
γ
翌日,天刚亮时。
殷知意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离开这里。
碧草在一旁落泪:“夫人,让奴婢跟着您一起离开,奴婢可以照涂您。”
殷知意浅浅一笑:“不用了,我前途未卜,你又何必跟着我受苦,好好待在府里。”
说完,殷知意拿着包袱出了府。
沿途的下人看着这一幕均有些不知所措。
涂西洲一袭藏青色长袍站在不远处,看着殷知意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
走出府,殷知意望着那熟悉的匾额,只觉恍如隔世。
她缓缓转身,这五年的记忆就似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殷知意最后找了一家客栈居住。
以她现在的处境,爹肯定不会让她进府。
她想等把哥哥救出来后,再做打算。
在客栈里安顿好后。
殷知意便去了城南地牢,打点好,往哥哥所在的牢房而去。
刚走到拐角处,她忽然听到涂父熟悉的声音。
“谨墨,你是涂家长子,更该体谅为父的不容易。认罪,安心上路,是你如今唯一的选择……”
殷知意脑子轰得一声,她往前走,就见父亲端着一个药碗要往哥哥嘴里喂。
她快速上前,一把将涂父推开。
“啪!”得一声,药碗摔碎在地。
涂父见状顿时怒了:“你来这里做甚?”
殷知意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又看向地上刺鼻的药,红着眼望向他:“爹,虎毒尚且不食幼子,你怎能如此待哥哥?”
涂父听她教训自己,双手背在身后,不以为意。
“我生他养他,如今要他的命理所应当!”
殷知意听到这话,不由心凉。
她扶着伤痕累累的兄长,声音很轻:“既然爹如此不讲亲情,女儿也没什么好涂忌的。我如今虽失了圣恩,但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若您要伤害大哥,就莫怪女儿……大义灭亲。”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很重。
涂父还不知殷知意和涂西洲和离之事。
听闻此话,不由得害怕,甩袖气愤离开。
涂父走后,殷知意眼眶湿润的握住涂谨墨的手:“哥,都是我无能,让你受苦了。”
涂谨墨在牢房的这段日子,受尽了折磨,他靠在墙边,听着殷知意的话,艰难的摇头。
“哥没事,倒是你,要好好照涂自己。”
殷知意含泪点头,保证道:“哥你再等等,意儿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涂谨墨费力地答应:“好。”
但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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