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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专家几乎是和李又明携手相掺走出了诊室,居然还留了联系方式,“可惜了小伙子没学医,要不然考我的研究生我带你,大有可为啊!”

  看来专家年轻时十有八九也是学霸,学霸的境界周晓艳不懂,这么多年了也不懂。

  夏日未过,暑热依旧蒸腾,出医院大厅之前,趁着空调凉快,周晓艳问,“中午吃什么?”

  李又明没拿正眼看她,也没正面回答,拧开一瓶水递给她,下令,“喝光。”

  周晓艳乖乖地接过来开始喝,她很少一口气喝这么多水,中间有点喝不下了也没敢停,硬是喝了个水饱。

  等她喝完,李又明把空瓶拧紧,稳稳地对着几米外的垃圾桶投了个三分,双手揣进了裤兜,低头,正视她的眼睛,“周晓艳,我成全你,分手。”

  周晓艳愣在当场。

  小赵总出国前有一回曾无意中提了一句,李又明的眼睛像只猫。

  忽然被一大老爷们儿扣了这么个指向不明的评论,李助理就算脸皮再厚也不禁虎躯一震。后来才懂,这是来自老板哥哥的暗示和敲打:李助理在工作和生活中,面色虽日渐沉稳波澜不惊,但眼神还需进一步捶打修炼,不显山不露水,方显泰然自若秉节持重。

  周日周晓艳挣脱他的怀抱落荒而逃的那个傍晚,李又明心满意足身困体乏,闭上眼睛又是一觉,夜幕低垂时被手机震醒。

  打开视频通话,大洋彼岸的亮哥看到小明那亮晶晶的星星眼,那风骚的红唇,便啧的一声皱了下眉。难怪下午找他又找不着,不消讲了,八成又是被周妖精缠住吸干了阳气。

  大明明一脸的慵懒,他以为他哥又要取笑他,谁知亮哥这次竟没有,而是十分有爱地问他,“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李又明揉tຊ了揉眼,先抑后扬欲拒还迎,“没想好,不用那么麻烦了吧。还有个把月呢,急啥。”

  “有时差,早点着手准备没毛病,”小赵总真是体贴大气。

  难道是太平洋的风忽然吹出了资本家的人性,小明感动不已,这是在异国他乡信佛了?

  “就送一辆代步车吧,正好快毕业了,”亮哥真是大手笔,“车型呢你自己选,”反正小明也不好意思挑太贵的,“颜色呢,就我来帮你定吧。”

  小赵总人怎么忽然这么好,有放有收有帮忙,李又明真是睡懵了,说话不过大脑,“什么颜色?”

  “绿色,原谅绿,你的最爱,甭管对方怎么虐你,怎么把你按在脚下摩擦,只要人家勾勾手,给个笑脸,您立马就跪舔原谅吃回头草。”

  小赵总讲得清新淡雅,配合他一贯云淡风轻没表情,不仔细听还真不像讽刺。老板哥哥到底还是取笑了他,不过李又明也不想辩解,他不想较劲,不想浪费时光。

  就这副烂泥扶不上墙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死心眼模样,亮哥也是气结,“我怎么带出来你这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便宜东西。”随后不由得沉声警告,“你这样她只会更加有恃无恐,丝毫不懂珍惜!”那掷地有声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处男小赵总趟过了多少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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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聊得都是公司的事。

  现在看来来,无论他怎么努力,周晓艳心里的那些重担似乎总是放不下,她总把自己绷成一根弦,李又明弹不出声音,也拧不下来。

  “暑假你在老家干嘛去了?”李又明语调平和,不生气,“吴教授刚才说,你这次生病诱因应该是憋尿喝水少还有劳累。”

  原来刚才那位专家姓吴,周晓艳见了两次都没记住。

  “我…我去学车了。”周晓艳有点忐忑,她有点看不懂猜不透李又明眼里的神色,怒气没有,杀气也没有,过于平静,有点陌生,看着瘆得慌。

  小明点头,难怪她晒得黢黑。麦子店那个小地方,学车便宜,驾校不正规,但拿驾照快,办学条件就别提了,奇差,开在山脚下,暴土扬场,卫生间跟周晓艳他们上初中时的那个厕所配置差不多,夏天那个味道,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本来就因为家里办丧事周晓艳疲劳数日,大夏天的又去学车,捡起了她的憋尿大法,终于在两天激烈地翻雨覆雨又未仔细清洁之后,细菌爆发。

七十一

  人总会在某个时间突然从天而降某些情绪。

  李又明知道周晓艳是心疼他独自开长途的辛苦,去学车应该也是想着将来能搭把手替他分担,可她偏要选这种折磨她自己更折磨李又明的方式。

  周晓刚已经把她奶奶在世时压榨她的钱还给了她,不靠任何人,只靠她自己的钱,她也去得起环境好点的地方,为什么非要这样。最要命的是她仍然不跟他说,只要是她认为会让他难受、给他添麻烦的事,她统统不说,只管自顾自闷头去做。

  刚才他一点都没想过要去投诉那位出了差错的护士,若不是这场乌龙,这件事恐怕也会无声翻过。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下了病危通知书,周晓艳才会主动找他。

  不,最先知道的可能是唐鑫儿姜程先,而不是他。

  李又明累了,他忽然不想说话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概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那个家底儿薄,无用的自尊心却强,内心有点脆弱易碎需要人安慰,小地方出来的小明,经不起风浪和摔打。

  “周晓艳,”今天他叫了好几次她的全名,周晓艳心中一颤,只有他们俩时,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小时候我带你学习,你陪我聊天;大学我给你交了头两年的学费,你已经还清了,还跟我睡了两年,算利息;中间很多杂事记不清,不过估计跟最近的事差不多,我手伤了你照顾了我,你家人去世我也算关照了你;我教你学游泳,你帮我赶走烂桃花;你跟我过了个周末,我陪你上医院…总之不论事大事小,你都还完了。从今天起,你我两不相欠。”

  说罢,李又明转身,没走出两步脚下一顿,低头看向左手手腕,复走回来,将那个黑色发圈摘了下来,塞进周晓艳手心。

  离别来得突然,周晓艳听不真切。人还是要趁年少时多谈恋爱,多经历几次撕心裂肺撕破脸皮的别离或决裂,多遭遇几次金银细软的分割战,争夺阿猫阿狗的抚养权,让斤斤计较把最后一点情份和脸面都磨没了,再清清爽爽重新出发。

  才不会像周晓艳似的,呆呆地愣在医院大厅半天,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方才李又明一笔一笔跟她细数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不带一丝情份。回首成长之路,她自认为是个负担,她欠李又明太多,他们应该及时结束,对他而言,就是及时止损。可那些同舟共济的宝贵经历,真被李又明一一物化具体的成皆可偿还列出条目后,好心酸。

  按他的说法,她自由了,可这感觉并不轻松,心里反倒有点空。

  这都什么事儿。

  之前她作天作地以实际行动表达了那么多次分手的决心,李又明都不鸟她,偏偏在她快要摒退杂念、打消那些自我怀疑的时候,他答应了。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难不成是嫌弃她的尿道短宽直,不是说大家都这样吗。

  周晓艳应该发呆得挺久,刚才那一瓶水代谢一空,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门诊大厅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人潮落下,有人如释重负地离开,有人六神无主地原地啜泣,还有人一脸麻木地等。可能在等下午看病,等一个未知却不愿面对的结局,或是在等一个解脱。

  周晓艳带上遮阳帽,准备离开,忽然有人从背后叫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是穿着白衣的罗勤。

  门诊没有设立工作人员卫生间,罗勤只能跑出来上厕所。见到周晓艳,他眸子登时亮了起来,随后又是一沉,“你不舒服?”

  “没事,已经看完了。”周晓艳甚是敷衍。

  “你自己?李又明呢?”罗勤四下张望。

  周晓艳脑中忽然就闪过了那句,“他怎么就不会喜欢你”。

  若是从前,她可能只会单纯地回答「他先回去了」,可现如今再听到这个提问,分明就是试探。

  今天的大起大落消耗太多的精神,周晓艳手起快刀落,连过场都懒得走,“听说你喜欢我?”

  罗勤脸色一僵,“我们出去说吧。”

  这种话题显然不适合在离医院卫生间不远的地方聊,尽管中午路过的人并不多,罗勤只是个实习生,但他那一身白衣和周晓艳的那张脸,往那儿一站还是有点扎眼。

  出去也只是走到了大厅的僻静处,周晓艳拒绝了他的一切建议,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找地方坐。

  李又明认识了周晓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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