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今天凑齐了六个人,张宇宴照例张罗了聚餐。
日式的餐厅,侍应生弓着腰在前头引路,一路左拐右拐,沈辞川都觉得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凉凉的。
侍应生在包间门口停下来示意他们脱鞋,宋清才不自然地把手抽出来,双脚从酒红色的单鞋里挣出就跨进了房间。
屋子里的人一应不讲话,直直地盯着她。
门轻轻地被带上,宋清只能转身去看身后的沈辞川。
沈辞川有些感冒,带着些疲惫的低哑嗓音从宋清耳侧传来,“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桌上的寿喜锅开了锅,咕噜噜地一圈一圈冒着泡,何真真收下去一只支着的腿,调小了火力,“我们?”
宋清紧挨着沈辞川,心想他们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事情出来到今天,她没回复任何人的私聊,连群里的消息也视若无睹。
沈辞川牵起宋清的手,“对不起大家,这件事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何真真的嘴角牵起来,姜筱和郭振同立马破了功,在最后头的空位置举起来条红色的横幅。
【眉目川清 没我们不行!】
“当当当当!被我们吓到了吧!”
宋清鼻头一下子酸起来,是感动又有些无助,“嗯,吓到了。”
张宇宴终于往那扑腾了半晌的锅里丢了几盘子肉,“我说你们真的,那天早上我看见消息轰炸的时候,真的被吓死了。”
“我还不是,我含了两颗速效救心丸。”何真真搅拌着碗里的鸡蛋。
所有人都像没事人一样,宋清更有些羞愧,“对不起,真的不是要故意瞒着大家,只是我们的事很复杂,你们的消息我都看见了,我知道你们是想帮我,但我这段时间真的。”宋清停顿着,“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没人真的在意宋清不回消息,也没人真的要宋清此刻的忏悔,他们理解这些天对于宋清和沈辞川来说是段艰难时刻。
姜筱靠在她手臂上,“小清姐,我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又没帮上什么忙,你还道歉干什么?”
“我看我真的要不然下个综艺做恋综怎么样,我看我还挺有能力的。”张宇宴的话成功逗笑了屋子里的六个人,这场饭局也终于热络起来,天南地北什么都聊起来。
“那个电影不行,当初还说要上国外院线,结果呢,国内票房还没过亿,亏得个血本无归。”
“不去了,我就不能安心养个老吗?我什么年纪了,还来得起这种动作戏啊?”
“你们这个公关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就是不能拖着。”
“我说什么来着,我当时就觉得她俩不对劲!”
沈辞川出去接了个长时间的电话,等他再回来,宋清早就倒在姜筱怀里意识不清。
姜筱忙着撇清关系,“川哥我们可没灌她啊,刚刚我们在玩牌,小清姐把导演带来的白酒当清酒喝。”
宋清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沈辞川,只看到一个两个三个….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头,干脆继续睡了过去。
再有些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沈辞川在仔细地给她擦手。
“醒了?喝点解酒的吧。”沈辞川把毛巾搭在盆沿,从外头端了杯子进来。
宋清坐起身来,觉得手里的东西苦极了,带着生姜的辛辣,几乎是五官乱飞地喝到底。
身上早被换上了睡衣,她装作不知,“谁给我换的衣服?”
沈辞川长叹口气,“有人辛苦地煮了醒酒汤,又是换衣服又是擦身子又是卸妆,可惜别人都看不到。”
宋清佯装惊讶,“你这叫流氓!”
沈辞川却靠过来,很快地吻住她,“这才叫流氓。”
宋清挽上沈辞川的脖子,蹭他的鼻尖,“今天有什么好事,怎么一直笑?”
“是有那么一件,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现在说什么?”她喝了酒而热起来的手在沈辞川后背上划来划去。
沈辞川往前靠一些,她就故意往后靠一些,直到整个人又躺回枕头上,沈辞川左脚踩灭了落地灯,吧嗒一声,屋子里就什么都看不见。
他今晚确实听到些好消息,但那没什么重要,沈辞川用力吻着怀里的人,舌尖都沾了些苦涩解酒汤的味道。
宋清向来不喜欢开灯,在黑暗里去找沈辞川的视线,明知看不见。
沈辞川又将自己刚才一粒粒扣好的扣子一粒粒解开,摸到她周身滚烫的温度。
宋清头依旧晕着,又带着些兴奋,蹭到沈辞川耳边不停叫他的名字,沈辞川也乐此不疲地一声一声回着她。
她觉得自己又上了头,偏头去迎合沈辞川的吻,几次下来觉得身体有些脱力,整个人扑到被子里,“你不是感冒了吗?”
沈辞川只是笑,从背后贴上来吻她的耳垂,继续着身下的动作。
四月挨到底,陈亦之迟迟不说要进组的事,宋清大概猜出来七八分,只想问个最后的答案,“怎么还不进组,拖了一个礼拜了?”
陈亦之不敢看她,别别扭扭地假装看手机,“你不是约了我姐做脸吗?什么时候去,我让车子送你去吧。”
“说实话吧,是不是被拒了。”
常玉看陈亦之欲言又止,也不想再兜圈子,总之这件事也瞒不下去,“那边临时换人了。”
宋清其实能想到,下部剧她要演的是个大学生,勉强还要装装嫩才能符合角色,更别说一下子有了离婚的绯闻。
“知道了,那这个档期我该干嘛?”
陈亦之瞧宋清并没有生气的神情,才顺着话头接了下去,“放心吧,找我们的大有人在,只是短时间内补不上电视剧的档期,但是其他之前排不开的活动现在可以接上。”
宋清点头,没什么话可说,自己开车去了美容院。
64 盼儿
陈亦言的上一条消息在二十分钟之前,告诉宋清她已经到了美容院楼下。
但尽管宋清已经迟到了十分钟,屋子里也没有人。
她在夏遥进来之前驾轻就熟地冲了个澡换上睡袍,陈亦言这才姗姗来迟。
新季度的限量名牌包手上拎着一只,臂上还挎着个同品牌的购物袋,宋清以为她的迟到是被路过的橱窗绊住了脚。
“不好意思,刚刚看热闹去了。”
陈亦言把那黑色的购物袋放到宋清面前,坐在凳上换鞋,“之前你生日的时候我还在国外,可别嫌我送迟了哈。”
宋清道了谢,把袋子放到一边,“看什么热闹去了?”
“莫谦她老婆,你可能不认识,在前台非说别人多扣了她的卡。我说他们公司乱成那样,她可真有闲心为了这几万块钱在这闹成这样。”
原来刚刚的一阵喧闹事出有因,宋清转了个身又躺了下去,“谦广怎么了?”
“我弟没跟你说啊,谦广税务出了问题,正在查呢。”
等到陈亦言也洗好了澡,宋清才发了消息让夏遥进来。
陈亦言跟夏遥要比宋清还要熟悉,毕竟一开始也是陈亦言将夏遥介绍给的宋清。
不过今天陈亦言始终没在夏遥在的时候说什么话,等她们的项目做的差不多,夏遥刚关了门出去,陈亦言就一脚踢开被子坐起来,“我今天找你是有别的事。”
宋清面膜仍敷在脸上,点了点头等着她讲,“嗯?”
“你之前拜托我的事,大概有点眉目了,之前的打拐基因库一直没动静,但是在刑事犯罪的基因库里比对上了一个男性,24岁,我想不出意外应该是余畅的弟弟。”
宋清整个人都有些发木tຊ。
这些天陪着秦姨把余畅的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该烧的衣服烧掉了,该捐的东西也都打包捐了出去。
骨灰已经找了块风水宝地下葬,法事也做了好几场。
可是这时候,陈亦言却说她的家人也许找到了。
陈亦言见宋清瞪着两个眼睛发愣,叹了口气,“我已经让朋友去联系了,如果真的是她弟弟的话,联系到他们妈妈就容易多了,跟余畅生前的DNA对比就可以了。”
见到那个女人是十天之后,宋清刚从临省参加了活动回来。
秦姨和小兰跟着警察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再次比对了余畅在世时录入的基因库DNA,确认那个正在服刑的男人是余畅的亲弟弟。
而站在宋清面前的这个人,是余畅的亲生母亲。
她叫洪梅。
若是小兰不告诉她年纪,宋清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拘谨的女人不过才45岁。
颜色鲜亮的玫红色单衣,领口的烫钻掉了不少,于是排列不再整齐,不合适的黑色长裤坠坠地趴在脚面上,只剩一截拖鞋露在外面。
也许因过度劳动而肿胀又粗糙的手指头上,有只颜色暗淡的金戒指,上头掺了红绳。
秦姨给刚回来的几个人倒了水,招呼着洪梅坐下,“你坐,她是宋清,是小畅生前最好的朋友。”
洪梅不敢直视宋清,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只低声应着秦姨的话又坐下。
宋清其实有很多问题想替余畅问。
想问她为什么当初离家出走只带走最小的儿子。
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想过要去找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问她知不知道余畅最后走得很痛苦。
可是宋清最终都没有问出口,她只是问来这里远不远。
洪梅说不远,13个小时的硬座就到了。
她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余畅的弟弟为什么在坐牢。
洪梅说挺好的,余伟杰坐牢是个意外。
她问想不想看余畅这些年的照片。
洪梅说好,她在来的路上才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明星。
最后在那些余畅剩下来的东西里,秦姨哭,洪梅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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