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那角落是不是躺着个人?”一个英气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的,不过看样子应该已经没了气息吧,穿的那样单薄,这么冷的天挺不了多久的。”随从回道。
听到这儿,阿棠费力地动了动手指。
救救她吧,她还不想死……
“我看她动了。”少年从马上翻身下来,那云锦的靴子在阿棠的视线中越来清晰。
阿棠又动了动手,极力地向前伸去,就覆上了少年的靴子。
她张了张嘴,细小的声音从嗓子中一点点挤出来:“救救我……”
少年听清了,俯下身一把抱起阿棠,声音中还带着点焦急:“快,去喊大夫!”
救阿棠的少年是当今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将军时遇,他的父亲是大将军,但不久前刚刚在与蛮寇的战场上牺牲。
谁也没想到,年仅二十几岁的时遇会击退他父亲没能打败的蛮寇。
而阿棠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被叔叔婶婶抚养长大,但叔叔婶婶对她一直很苛待,直到这一天,她被赶出家门,身上甚至没有多一件衣服。
冰天雪地,两个截然不同的少年却相遇。
几天之后,阿棠终于醒过来。
醒来时,她穿着干净的衣服,躺在厚实的被褥中,屋中都是暖暖的,因为有炭火。
她的眼眶一瞬红润,即使是在叔叔婶婶家,她都没有这么温暖过。
“您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一侧响起。
阿棠抬眼去看,看到一个身穿粉衫的姑娘,年纪看起来大了她些许。
“我……这是在哪?”阿棠缓缓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粉衫姑娘还没开口,一道少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
“我救了你,你不记得了吗?”时遇一身云白锦装,腰间一把佩剑泛着寒光。
阿棠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脑海中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她一把掀开被子,手脚无力地跌下床榻,就跪在了时遇的面前:“救命之恩,必以命相报!”
时遇愣住,连忙将阿棠扶起:“我刚救了你,你就又要把自己搞病?”
阿棠重新躺回床榻,一双眼睛泪光闪闪。
……
不过半月,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小将军时遇捡了个小姑娘回家,一时流言四起,就连皇上都亲自寻了时遇去。
阿棠自知给时遇带来了不少麻烦,想着报了救命之恩就离开,可是她孑然一身,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
时遇从朝堂上回来后,阿棠说起此事,他沉思了很久,最后说:“既然如此,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阿棠愣在原地,一副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时遇轻轻笑起来,解释:“皇上想为我寻一位佳人,但是我在战场出入,生死皆无定数,不想误了别人。”
“你与我成婚,我也定不会碰你,若是我死了,会给你一笔钱叫你日后有个依靠,只是,要误了你的清白了。”时遇抿抿唇,“你若是不愿,我便去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愿意的。”阿棠倏地打断了他的话,低声说道,双颊通红,“我无依无靠,是小将军救了我,我这条命便都是小将军的。”
闻言,时遇眉眼舒展开来:“如此,便要委屈你了。”
阿棠摇摇头:“不委屈的,小将军夫人,好威风的头衔呢。”
时遇揉了揉她的发顶:“阿棠,我定会护着你的。”
第十八章 负了你
大婚很快举行,时遇给了阿棠一个盛大的婚礼,她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转身变成了京城中个个女子羡慕的小将军夫人。
但只有她知道,这个小将军夫人空有虚名。
时遇仍旧是很忙,甚至大半年都呆在战场没有归家。
阿棠偶尔会给他写信,但是收不到回信的时候,便常常忧虑,担心他受伤或是……
好在战场上总传回喜讯,能让阿棠心定。
她是心属时遇的,但她知时遇对她没有情意,她便也只能以恩情的缘由一直呆在时遇身边,因此在时遇提出成婚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样,她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一直陪伴着时遇。
阿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时遇从战场回来的那一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是初春的季节,庭院中的枝丫上刚刚冒出一些嫩绿的小苞。
婢女小玉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夫人,将军回来了!”
“真的?”阿棠面露喜色,就要出去迎接时遇。
但小玉的神色却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将军受伤了?”阿棠蹙起眉头。
小玉连忙摇摇头,还没有说话,时遇已经走进庭院中,而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
“阿棠,这是阿瑶,是我在战场上救起的姑娘。”时遇这样说。
时遇和阿棠在屋中相对而坐,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时遇从怀中掏出什么,放在了阿棠面前。
阿棠定睛看去,心一瞬坠落,传来窒息的痛,那上面赫然写着——休书。
“我……很喜欢菀儿,许诺她成为我唯一的正妻,所以阿棠,是我对不起你,要负了你。”时遇垂着眼帘,眸底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清。
“我会按照之前说的,给你依傍的盘缠,让你日后至少不用忧愁衣食。”他接着说。
阿棠眼下喉中的苦涩,好半天才硬扯出一抹笑:“我本就是为了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何来将军负我一说呢?我倒是还要感谢将军肯收留我这么久。”
“既然将军寻得佳人,阿棠便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说着她站起身,缓缓跪下,“将军,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再受伤。”
时遇看着她,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
阿棠没有多停留几日,收拾好行李便要离开。
在将军府住了这些年,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什么,只有几件衣物。
时遇想要让她带走他送给她的那些首饰,但阿棠摇摇头,说这些本不属于她。
她性子执拗,时遇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阿棠看着时遇和菀儿并肩站着,好生般配,心里苦涩更甚,但她还是笑了笑,跟时遇告别:“将军不必送了。”
说完,她转过身便要走。
“阿棠。”时遇忽地叫住她。
他走上前,站在阿棠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线绣边的锦盒:“不久后是你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便收下吧。”
阿棠凝视着锦盒许久,还是接了过来。
她想着,就当是留一个念想也好。
……
看着阿棠离去的背影,菀儿淡淡开口:“你不后悔吗?”
时遇眉心一皱,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极力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待疼痛稍稍缓解,已看不见阿棠的身影,他沉着声说:“我已是将死之人,她那样好,我怎么能叫她为我守寡一生。”
……
阿棠离开后的两个月,南边敌寇大肆进攻,时遇腹背受敌,死在了战场上。
知晓消息的那天,刚好是阿棠二十八岁生辰。
她怔怔地望着清澈的天边,打开了时遇送给她的锦盒。
里面是一只通透的碧玉镯,阿棠将镯子缓缓戴上。
之后,她拿出一把匕首,带着微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将军,若是来世可以再见,希望你爱上的人会是我。”
第十九章 深宫酣梦
画面一转。
是北桑922年,先帝驾崩,九子夺位。
一个月后,五皇子苏时遇登位,成为新帝。
姜晚棠在家中被关数月,忧心忡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很快,她便收到圣旨传唤,进了皇宫。
在议事殿中,她看见了端坐于最高位的苏时遇。
他身穿龙袍,平白地添了几分为威严和疏离,已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那个五皇子。
姜晚棠缓缓跪下,俯下身字:“臣女姜晚棠,参加皇上。”
苏时遇却从高位走下,亲自扶起了她,语气有些责怪:“数月不见,你倒是与我生分了。”
“身份不同,自然是要顾及礼数的。”姜晚棠垂着眼眸,声音轻轻的。
“你便像从前那般唤我,便可。”苏时遇笑了笑。
闻言,姜晚棠的脸红了些许,片刻才轻轻唤出口:“时遇哥哥。”
“是了,阿棠。”苏时遇应着。
两人移至偏殿,在桌前相对而坐,宫女们陆陆续续端上些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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