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珩闻言,呼吸凌乱起来,“我、我……没有想要伤害她……”
“没有想要伤害她?那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被你丢到乱葬岗自生自灭?要不是我手下无意中发现了她,阿钗现在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顾嘉珩闭了闭眼,掩去眸lvz中痛苦神色。
萧韶言却不放过他,继续用言语凌迟着他的心。
“你曾为别人割她几千刀,刀刀入骨,没一刀是为了她自己!”
“用尽卑鄙手段害她家破人亡,奄奄一息,你还有什么脸面跑来找她?!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想打她血的主意,我萧韶言哪怕拼着一口气,也要跑到你们大灏去,把你那狗屁心上人拎出来一刀砍死!”
顾嘉珩的心仿佛被人生生挖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他嗓音晦涩,“我早就知道错了,这次不会了,我是来寻求她的原谅的……”
“原谅?”萧韶言气极反笑,冷冰冰的剜他一眼。
“之前的事,你仗着阿钗对你的爱和包容,就不断的伤害她,你这种渣滓,根本不配寻求她的原谅。”
“哦,你要是真有点骨气,可以直接就地自尽,也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让阿钗放下往事,从此把你给忘了。”
顾嘉珩猛然抬头,“不,不能忘记我!我——”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脚步声袭来,冲进房里的谢佳欣又跑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玉质茶碗。
她手指发颤,红着眼,一字一句道,“顾嘉珩,我说过,就是死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她用力一扔茶碗,茶碗擦过顾嘉珩的额头飞了出去。
顾嘉珩额头上被砸出一道血痕,发出闷响。
顾嘉珩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眸炽热,“阿钗,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打我,骂我也好,只要你能开心,消气,都可以……”
谢佳欣尖叫一声,奋力挣扎起来,“你滚!你给我滚!”
“顾嘉珩,你让我感到恶心!”
顾嘉珩眼睫一颤,强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压抑的笑容,“是,我是恶心,我们慢慢来好不好?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丢下你了……”
萧韶言冲上来把他拉开,然后捏紧拳头,对着顾嘉珩的脸上就是一拳!
他咬牙切齿,“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要你滚!”
顾嘉珩被打得脑袋歪到一边,唇角流下一丝鲜血。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谢佳欣,神情落寞而黯然。
“阿钗,我不走,我会留在你身边,好好弥补你,偿还我做过的错事。”
他低声说:“我真的很想你,求你……让我留下来吧。”
第二十四章
还没等谢佳欣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老夫来给姑娘诊脉了。”
萧韶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嘉珩,连忙去开门,“太医,请你看看,上次的药吃完了,这回有什么需要添补的吗?”
一个老太医揣着巨大木箱子走了进来。
他是岐国御用太医,专为大皇子萧韶言服务,现在被萧韶言抓来,定期给谢佳欣诊病。
谢佳欣也熟门熟路的伸出胳膊,乖顺的等待太医把脉。
顾嘉珩静静的站在一旁,无人知道此时他袖子里的双手已经紧张的掐在一起。
在所有人或紧张或习惯的目光中,太医把完脉,说:“本来已经好多了,刚刚姑娘是不是又怒急攻心了?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否则你这病体支离的,很容易就会折寿!”
萧韶言看了顾嘉珩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朱抚她的。”
谢佳欣问:“这样的我,真的不能再拥有孩子了吗?”
太医无奈的说,“姑娘,如今你这副破败身子,能支撑你活两年都算侥幸,就别想着要什么孩子了,到时候只会落得个母子双亡的下场。”
谢佳欣沉默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这辈子,永远也不能再拥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了。
这也是她最大的遗憾。
萧韶言上前两步,把她搂在怀里,轻声朱慰:“没关系,阿钗,我们可以去收养别的孩子。寻找那些有黎国血脉的后裔,你的哥哥将来也会有孩子的……”
谢佳欣把脸埋在他怀里,身躯不住的颤抖。
看着这一幕,顾嘉珩嫉妒得双眼发红,但是他无可奈何,甚至连分开他们的立场都没有。
是他,亲手害得阿钗沦落到这种境地的……
她,最多只能活两年了吗?她还永远失去了做娘亲的机会,明明当初她那么期待孩子……
看着欲言又止的顾嘉珩,萧韶言态度冰冷,“我用皇室秘药给她吊命,但是实在是无力回天,最多只能延续两年寿命,而且阿钗会变得脆弱易碎,随时会因为一些小病小灾就熬不过去。”
太医补充说,“这位姑娘,是九阴之人。原本若不是血液快被抽空,是可以凭借我开的药自愈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两条——
要么寻找另一个九阴之人取心头血给她熬药,要么寻找珍贵的天材地宝来给她吊命。比如千年血灵芝这种大补之物。”
“但吊命的办法,总归不如第一种办法好用。”
可上哪儿寻找第二个九阴之人?
当年顾嘉珩找遍天下,都只找到唯一一个九阴之人,就是谢佳欣。
就算有,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做一遍对谢佳欣做过的事情吗?可是如果不做,对方不同意长时间取血怎么办?
顾嘉珩心脏一阵钻心的疼痛,抽搐着,蔓延四肢百骸。
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深沉的泥沼,绝望,窒息。
“洛王爷。”
萧韶言忽然开口了,平静的望向顾嘉珩。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岐国大皇子,萧韶言,”他顿了顿,“前不久在营地里刺杀过你的人。”
顾嘉珩死死盯着他,审视的视线快要把他烧穿。“你有什么目的?”
“当时我对你使用的毒药,是剧毒之物,必死的那种,你却没有死——小时候的桃花村,阿钗给了你一部分她的血液,对么?”
“所以,融合了九阴之血的你,才会对那种剧毒免疫。”
顾嘉珩一怔。
第二十五章
“你们,在说什么?”
谢佳欣难以置信的开口,“什么桃花村,我给了他我的血……这是真的吗?当初那个小男孩,是……”
萧韶言拍了拍她的背,艰难道,“对,就是顾嘉珩,当时你为了救他,让出去自己的一部分血。”
谢佳欣脸色煞白,张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气音。
小时候她喜欢救人,经常会救治一些小孩子。
可是,她没有想到,顾嘉珩居然是……她救过的其中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她主动给了血液的孩子。
她还记得那个孩子的模样,只是跟现在的顾嘉珩差别太大,她没有认出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倘若当初她没有救顾嘉珩,是不是……
是不是黎国就不会覆灭,父皇母后也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无家可归,落得这样凄凉下场?
原本她是恨顾嘉珩的,现在却更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要救顾嘉珩这个恶鬼,是自己害了黎国和家人!
谢佳欣崩溃的哭喊着,一字一句从唇舌间蹦出:“顾嘉珩,早知今日,当初我绝不会救下你。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顾嘉珩好像被审判的罪人,在她面前无处遁形,丑陋的真相就这么鲜血淋漓的展露出来。
他抖着薄唇,“阿钗,当时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没能认出你,不然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不要这么残忍,阿钗,我会倾尽一切弥补你的……”
不要说这种话,他会痛不欲生的。
沉默了许久的萧韶言开口了,“你想弥补?好啊,这就给你个机会。”
他扔出一把匕首,淡淡的说,“太医说了,需要取九阴之人心头血给她熬药。虽然你并不是纯粹的九阴之人,但是好歹体内拥有一部分她的血液,也是可以发挥效力的吧?”
太医点点头,抹了抹冷汗,“是这样没错,哪怕是不完全的九阴之人,心头血也可以,只是效果会打一些折扣。每半月一次取血,期间要寻到上好的天材地宝来,老夫就能配制出治愈的药物。”
顾嘉珩二话不说,直接拿起匕首,往自己胸口扎去!
他脸色缓缓变得惨白,拿着碗接住他源源不断往外流的心头血。
顾嘉珩刀法高强,能控制自己取到心头血,同时又不真正伤及心脉。
只是,取血的过程,免不了钻心蚀骨的剧痛。
他一边惨笑着,一边紧紧盯着谢佳欣,“阿钗,我会救你的,不管取多少血也好!哪怕是我力竭而亡,我也会想尽办法治好你。”
谢佳欣沉默着,萧韶言却是冷哼一声,“假惺惺。”
等到太医小心翼翼的拿着顾嘉珩的血去熬药了,顾嘉珩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用纱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顾嘉珩。”谢佳欣轻声开口。
顾嘉珩眼睛一亮,“阿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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