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齐观沙带着笑意看她:“霄儿,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关怀带着暖意沁入心口,倪碧霄眼眶一热。
她慌忙垂下眼,不敢抬头看师父:“怎么会,我就是……想您了。”
倪碧霄从未向师父瞒过任何事。
可有关滕南风的事情,她不敢透露分毫。
师父爱徒如命,要是知道滕南风这般为难自己,只怕盛怒之下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是她的孽,不该由师父和观里承担因果。
齐观沙深深看她,眼里满是关爱:“我此次闭关,许多老友都跟我夸了你。”
“霄儿,我很欣慰你能独挑大梁,可我也希望你知道。”
“无论何事,师父和正清观,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倪碧霄死死忍住喉间的哽咽,竭力扯开笑容:“师父,我知道的。”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这些疼她护她的人沾染丝毫!
正清观是她和师父、师兄弟们的家。
谁也不能毁了这里!
第二天。
倪碧霄下了山,直奔滕家。
滕南风见了她,眼里没有半分意外。
“倪天师考虑好了?”
“是。”
滕南风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就听见倪碧霄哀伤悲戚的声音。
“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我的意中人是一国之君,而我是他亲自选定的贵妃。”
滕南风动作一顿,手中笔墨滴在纸上。
凌冽的目光更是像刀一样扎在倪碧霄身上。
可倪碧霄没有丝毫惧意。
她来,就是要把话说清楚,解开心中情结困惑。
“那个国家叫大梧,而那位帝王,与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啪——
滕南风手中紫毫毛笔骤然断裂!
他冷厉的双眸紧盯着倪碧霄,似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可是……没有。
倪碧霄神色坦然,唯有揪紧的手指暴露她的紧张。
滕南风蹙起眉,正在想她话里究竟几分真假。
门口却突然响起林婉蕴虚弱的声音。
“倪小姐,你也跟我做了同样的梦?”
倪碧霄骤然转头,却被林婉蕴泛着阴冷的眼震了一瞬。
可下一刻,林婉蕴又恢复了那般柔弱模样。
“梦里,他经常微服出宫,只为我说了一句,东阳巷的桂花糕好吃。”
“梦里,他会因为别国使臣对我出言不逊,就亲自率兵出征,押着对方给我道歉。”
“梦里,他不顾群臣反对,带着我三下江南,只为让我找到儿时收养我的那户人家。”
倪碧霄怔愣在原地,指尖嵌入掌心。
这些……明明是滕南风为她做的!
倪碧霄咽了咽喉间涩然,想开口问询。
林婉蕴却先一步重重喘着气看向滕南风,神色戚戚。
“阿氏,原来,我不是唯一做这个梦的人……”
说罢,她竟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倪碧霄心口一紧,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下一秒,手却被滕南风重重推向一边。
男人力道大得没留任何余地,倪碧霄踉跄几步,后腰直接撞在大理石桌边的尖角上!
剧烈的疼痛从脊椎上传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滕南风冷声警告。
“倪碧霄,我不管你从哪里知道了梦的事情,但你最好收起你那些神神叨叨的手段!”
“要是婉蕴出了事,我一定让正清观不复存在!”
毫不留情的话,如冰刃般剖开倪碧霄的心。
她浑身发冷,手指都止不住发颤:“滕南风,我没有……”
抱着林婉蕴的男人眉眼骤冷:“我不想听你解释!”
“如果不是你三番四次的来纠缠我,婉蕴根本不会出事!”
轰!仿佛有一道雷霆直直劈在倪碧霄的头上,震的她耳畔嗡鸣一片。
是……她的错吗?
滕南风直直走向门外,语气冰冷“你身边人的命运,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接着,就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
“董觉,通知下去,正清观的路泥泞湿滑,滕氏封路施工!”
第6章
随口一个决定,就把倪碧霄砸的心声俱裂。
她急红了眼,忍着腰后的疼去追滕南风:“不可以!若是封路施工,正清观的香火怎么办?”
没了香客,观内的师兄弟又该怎么办?
不想刚追两步,就被董觉拦住:“倪天师,滕总的决定从不会更改,您请回吧。”
倪碧霄只能眼睁睁看着滕南风离开。
走出滕家庄园时,天空正落着小雪。
簌簌白雪如刀刃般在肌肤上,倪碧霄却好像觉察不到冷。
她的心已经被滕南风丢进了寒潭。
再也感受不到暖意……
她失魂落魄的回观,不想却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了施工护栏,和正在运作的挖掘机!
原本平坦宽阔的水泥路,已经被挖的稀烂。
无法通车,更无法通人!
倪碧霄的心狠狠震了震,下意识上前想要阻止。
可冷风一吹,她又清醒过来。
就算当下阻止了,也无济于事。
滕南风想封路,有一万种办法。
而她,无能为力……
倪碧霄只能忍着腰间的疼,从曲折难行的山路回了观。
一回到观中,师弟们的议论声传来。
“听闻山下封路了,这香客们怎么上来啊?”
“唉,要是没了香火,我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正清观自立观以来,就依靠香客的香火存活。
但观内从不多拿,只勉强够生活就行,多余的会全部捐赠给孤儿院。
是以,若是香火断绝,只怕观里撑不过两个月!
倪碧霄心如刀绞。
径直走进三清殿,红着眼跪倒在三清像面前,额头叩着冰冷的地面,哽咽开口。
“祖师爷在上,为今之计,或许只有弟子以寿数为注,才能为观中师兄弟博一线生机。”
她虔诚叩首,才直起身来,慢慢点燃了香。
“求祖师爷保佑弟子,保佑天清观渡过难关!”
在倪碧霄期待的目光中,插入香炉的香烟直直升腾。
她浑身一松。
可紧着,心脏却像被人用刀划开,疼的她禁不住难以呼吸。
渡过此关,也就意味着——
她等了很多年的滕南风,不是她的。
因梦而起的缘,注定也像一场梦,化作虚无。
她闭了闭眼,转身出门。
可就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供奉台上的三炷香,齐齐断裂!
……
倪碧霄并未觉察到香断了。
她盘坐在书案前,按照抄写下来的禁术,细致的绘着续命符。
越写到后面,她越是支撑不住。
明明是寒冬腊月,她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执笔的手都在颤抖。
每一笔一划,都如刻刀,在她脊髓中乱刺。
倪碧霄咬牙忍着。
可符成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半个小氏后,倪碧霄将那张符咒放在口袋里,慢慢走向静室。
暖光将师父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
她缓缓跪地,对着那道身影磕头,泪一滴滴砸在雪地中。
“师父,我昨夜还许了愿,愿正清观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不肖弟子倪碧霄,就此拜别。”
说完,她没再犹豫,转身往山下走去。
滕家庄园。
倪碧霄面无血色,将符递给滕南风:“让林小姐随身佩戴,七日见效。”
滕南风接下,眼中疑虑闪过:“就这样?”
倪碧霄强压住胸腔里翻滚的情绪,淡声提醒:“滕总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正清观。”
滕南风被她看的心头一跳,旋即有些恼怒。
“好,那你就在这里住着,如果不能如你所说,刚好证明正清观徒有虚名!”
看着滕南风离开的背影,倪碧霄虚脱一般倒在沙发上,嘴角却划过浅笑。
以她的命为代价的续命符,怎么会不行?
她不求滕南风从此信神拜佛,只要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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