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为齐明远开了车门:“齐总,所有的病历和医院的监控以及每次的产检报告,全都发你邮箱了,这是病历和报告的纸质版。”
我下意识想拦着齐明远接过那些资料。
穿过他的手的时候,又突然清醒过来:我已经死了。
算了,我活着憋屈了这么久,这不敢让他知道,那也不敢让他知道。
有些事,他早晚要知道的。
齐明远要是真的爱我,真的全心相信我,就不会不知道,我为他付出了多少。
我狠狠地闭上眼睛。
齐明远接过我的病历报告,上了车。
他先是看了我的心理报告,看到一半,险些看不下去。
等看完那份薄薄的心理报告,他后背都湿了,呼吸非常急促。
“齐总,您没事吧?”赵英透过车内后视镜看齐明远。
“没事。”
他又打开了我的产检报告。
“那一年,我在做什么?我竟然没有发现她怀孕了……”齐明远自言自语。
那一年,齐明远忙翻了天。
不是去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不然就是开会。
他在本市的时候,我会下意识避开他,去别的城市待几天。
我也不知道那八九个月是怎么熬过去的。
总之,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棠棠很小只,快要出生的时候,我的肚子看起来只有别的孕妇五六个月那么大。
我穿宽松裙子的时候,从背影看根本没有人看得出来我怀孕了。
就连张高强看到我抱着棠棠出现,都以为孩子是我捡来的。
前三个月,医生叫我尽量卧床保胎,可我妈没人照顾,我只能硬着头皮照顾。
吐得厉害,没有任何胃口,那三个月,我瘦了五斤。
坚强的棠棠陪我熬了过来。
第一次感受胎动,我泪流满面。
那一刻终于明白我妈不忍心打掉我的心情。
也不停地庆幸自己从手术台上逃离,留下了这个小家伙。
几个月后,又查出脐带绕颈。
我开始每天左侧睡觉,腰酸背痛难忍。
听人说跪着有用,我又每天都跪两三个小时,跪到膝盖都淤青变紫。
那天半夜,察觉快要生了,打不到车,我自己硬生生走去医院。
见到路边的野猫在叫唤,心里的绝望难以言喻。
当我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只是开了二指,我硬生生熬了两天一夜。
别的孕妇都有老公陪着,忙前忙后,士力架喂到嘴边。
而我孤零零一个人扶着墙行走。
医生说我骨盆太小,没办法顺产,建议剖腹产,我就这样进了产房。
由于麻药过敏,我是生剖。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疼死在那里。
我大概晕厥了很久。
可等我醒过来,听到护士将我拼了命保住的小宝贝递给我看:“恭喜,你生了一个小棉袄,粉粉嫩嫩,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那一刻,所有的痛和泪,化作了一股暖流。
棠棠是我昏暗生活中的一点希望。
我听到了齐明远的哭声。
“赵英,我好痛,我觉得我的心像是要痛死了,你知道吗?她对麻药过敏,而且无法顺产,棠棠是被生剖出来的,你说,你说她该有多疼啊?”
“可我不管我怎么回想,我都想不起来,那天我在做什么。”
我的心脏也好像被人用手攥紧了。
赵英大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齐明远,车里寂静极了,只有齐明远的哭声。
他咬着牙打开我的体检报告。
当他看到我的上腹部彩超显示只有一个肾,另一个肾脏缺失的时候,齐明远仿若失了神,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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