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半蹲下身,看着我的眼睛,“这有关王府颜面,不容有失。”
“我不知道,”我也看着她的眼睛,“夜里我睡不着,寻了个僻静处吹笛,突然有个蒙面男子将我掳走,在一个黑屋里关了几个时辰,后来我听到外面一阵打斗,便趁机逃了,逃回王府时,恰好遇到了萧浮生。事情前后就是这样,我不知那个男人是谁,也没看到他的模样。”
世子妃显然不会这么容易相信我。
“你既这般伶牙俐齿,”世子妃慢慢站了起来,“那就上家法吧。”
闻言,我身子微微一颤。
在侍郎府时,我也曾多次挨过家法,半尺长的戒尺,重重打在手心上,不出十下,手掌便鲜血淋漓,没了知觉。
那种痛,刻骨铭心。
世子妃话音刚落,云瑶便拿了戒尺来,见世子妃点头示意,她便朝我走来,行了礼道:“二夫人,得罪了。”
“我没有撒谎!”我歪着头,绕过她看向后面的世子妃,“我真不知道那个蒙面人是谁,也没同他行任何不轨之事。”
世子妃背对着我,冷声道:“动手!”
我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手掌被抬起,戒尺狠狠地抽在上面,那剧痛瞬间从手心传遍了四肢百骸。短短一瞬,我的额上已生了冷汗,身子也痛得微微颤抖。
又是一戒尺下来,我的手掌顿时麻木,较柔嫩处已然见了血,整个胳膊都在抽搐班地抖动。
世子妃这才转过身来,又问:“沈归荑,你还不说实话吗?”
实话?我心里暗暗叫苦,我若告诉你那是南楚的细作,说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怕就不是一顿家法可以解决的了。
我再不想替萧浮生硬扛,也深知他若出事,我的日子怕是更难过,是以再疼,我也只能咬牙撑着。
我这辈子,果真是欠了萧浮生的。
“我没有撒谎……”我痛得牙关打颤,声音颤抖。
世子妃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冷声道:“换只手。”
若非太过重大的罪责,私刑不可太过,世子妃深谙这一点,所以才会要云瑶tຊ换手。
此前在侍郎府中,嫡母见我没处打了,便会用细针扎我,看不出来,人也死不了。
我另一只手也挨了两下,两只胳膊都痛得没了力气,软软垂着。
世子妃再次问:“还不说实话?”
“我……”我脑子已经有些发晕了,“我没撒谎……”
“嘴这么硬!”世子妃向我近了两步,对云瑶道,“先关她一晚。”
云瑶道:“二公子那边……”
“告诉他,二夫人若不说实话,明日便是王妃来审了。”世子妃说罢,便拂袖走了出去,云瑶紧紧跟上,在门外落了锁。
如今虽入了春,深夜还是很冷,这屋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方才他们关门,带着阵冷风进来,我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手掌的麻木渐渐褪去,钻心的疼痛越发明显,痛得我睡不着,又冷得厉害,我只能用胳膊紧紧环着自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世子妃既然撂下那样的话,想必王妃来审,我更没好果子吃吧。
她让云瑶去传话,应该是想着让萧浮生来劝一劝我,可是萧浮生怎会让我说实话……比起他那些谋划,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虽已过了子时,距天亮仍有三个时辰,我痛得睡不着,只能硬捱,可是又冷得很,不多时,我便冷得全身麻木,痛感似乎也没那么明显了。
我想到儿时,还未入侍郎府的时候,我与阿娘在江南的青楼中,相依为命。
又一次,楼里的妈妈想教我些东西,阿娘拼了命阻止,被妈妈关进了黑屋,我也被关了进去。
当日那黑屋,就同现在我待的地方差不多,也是这么黑,这么冷……我吓得直哭,阿娘将我抱在怀里,一边为我暖着身子,一边轻声细语地哄我。
“归荑乖,阿娘在呢,不管日子多苦,阿娘都会陪着你……”
我本来也以为,阿娘会永远陪着我。
可她入了侍郎府不过两年,便离我而去了,她此前还说,认了爹爹,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可自从入了侍郎府,阿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还不如在青楼时硬朗,我那时太小,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直到她走了,无人再护着我,嫡母便放肆地对我百般为难,我才知道……阿娘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我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总之想着想着,脑子里便一片混沌,没了知觉。
次日,我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冰冷入骨,我一下子就被刺激醒来,这才发觉全身上下酸软无力,关节尤其痛得厉害,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但托那盆冷水的福,我现在还算清醒。
世子妃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睡醒了?沈归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若还不说实话,母亲大人便要来审了。”
第10章 他只是,对我凉薄
我虽然已经清醒了,但嗓子却哑得厉害,出口便是公鸭般的声音:“我……咳咳……我真的没有撒谎。”
世子妃轻叹一口气:“看来,只能让王妃来了。”
她说罢便要转身走,我想去拉住她,身子却没力气,一扑,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实在不想再受罚了,如今我这副样子,已是半死不活了,再捱下去,怕是就真的没命了。
就算死,我也不想这样被硬生生折磨死。
刚才那一折腾,我胃里一阵绞痛,恶心地干呕了几声。
云瑶一惊:“夫人,她不会是……”
世子妃也一愣,但转口便又将云瑶的话堵了回去:“不可能,她不说实话,那就去请王妃。”
她说罢又要走,刚打开门,步子却顿住了。
我费力抬起头,见萧浮生一步一步,将世子妃逼退了回来。
进门之后,他却又规规矩矩行了礼:“大嫂。”
世子妃看了我一眼,道:“浮生这是有话说?”
萧浮生还没说话,屋外又急匆匆跑来一个人,是世子萧衍。
他也同样看了我一眼,而后劝解萧浮生道:“浮生啊,女子有女子该守的规矩,后院儿之事本就该母亲和你大嫂解决,你插手不大好吧?”
萧浮生又对他行了礼:“回大哥,规矩我懂。只是归荑她……并未撒谎。”
我闻言一愣,努力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我拼死守了一夜的秘密,他不会沉不住气了吧?还是说他当真这么可怜我,不顾后果也要救我了?
萧衍同样不解,又看我一眼道:“浮生,你这是何意?”
萧浮生叹口气:“大哥大嫂,昨日带她走的蒙面男子,其实是我。”
世子和世子妃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愣了片刻,萧衍才道:“你?你为何……”
萧浮生以拳掩口,颇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道:“凝月划伤了手,想玩些新鲜把戏,我便……”
世子妃愣了片刻,随即涨红了脸:“你真是荒唐!”
萧浮生又面带尴尬地笑了笑:“大嫂教训的是。”
世子妃脸憋得通红,便一甩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萧衍目送着世子妃离去了,才走过来伸手拍了拍萧浮生的肩膀:“二弟,你可真会折腾啊!”
萧浮生依旧低着头,语气中带着被抓包的难堪:“凝月手被划伤了,我放心不下……”
“我都懂,”萧衍心领神会地笑笑,又装出一副语重心长地语气道,“但你也收敛点,为了个青楼女子,如此戏耍自己夫人,太不像话,太不像话啊!”
萧浮生忙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是,我下次会注意的。”
萧衍又看了看我,道:“带她回去吧,母亲那边,我去替你说。”
“多谢大哥。”萧浮生行礼谢过,拱着手等他走远后,才过来将我打横抱起。
那盆凉水的刺激已然过去,此刻我只觉得又痛又冷,脑子也不清醒,被他怀抱的暖意这么一激,反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见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身子仍有些痛,但没那么冷了,身边似乎有个很暖的东西,我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些。
不多时,我便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大亮,玲珑正在床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我的手换药。
我脑子仍有些晕,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方又睁开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呸呸呸,”玲珑忙呸了几声,“二夫人,这话可不能随意说的。”
我勉强扬扬嘴角,道:“我想喝水。”
声音仍有些沙哑,嗓子里也干得厉害,喝了水,我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些。
“您烧了整整一天,怎么都退不下去,一直喊着冷,”玲珑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后来,还是二公子用自个儿身子暖着您,您才不喊冷了。”
“嗯……”我本是敷衍回应着她,突然又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萧浮生他……”
“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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