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絮没回,而是问:“主子可在?”
秦刹迟疑了下,没有回答。
但温絮已然明白了,越过他就要朝院内走去。
见状,秦刹忙伸手阻拦,眼底涌动的情绪无端有股子悲悯。
温絮看的清楚,心底莫名一抽。
但很快,她就将那情绪压下:“我来是有事想问主子,问完我就走。”
她知道秦刹阻拦自己是段澈吩咐,便也不想和他动手。
秦刹有些为难,可见温絮的模样,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温絮一路走到段澈曾住的院子。
院内红梅点点。
屋檐,木柱皆挂满了红绸,显然是大婚的模样。
温絮看着,心不断下沉,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攥成拳。
房门半敞着。
她站在门口,目光凝在屋内一坐一立的两人身上。
屋内红烛已燃过半,赫然是昨夜之事。
温絮怔怔地看着为那女子描眉的段澈,一颗心泛着酸涩苦楚。
而当她目光落在铜镜上时,瞳孔骤然一凝。
那镜中映出的那女子的面容,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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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塌陷了。
温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断裂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段澈闻声从屋内走出,看见温絮,他眉心一皱:“谁准你来的?”
他语气有些不耐,温絮本能地想要跪下认错。
可只一瞬,那要出口的话便被生生咽回去。
她看着段澈身后徐徐走来的女子,没有动作。
而秋洛瑶看见温絮,也是一愣,随即搂住了段澈的手臂:“阿行,她是谁?”
“一个下人而已。”
段澈回答着,而后冷眼看向温絮:“还不退下!”
迎着他眉间的冷厉,温絮喉间泛苦。
她陪在段澈身边十二载,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
这女子于他就这般重要?
温絮想着,心中涌起股执拗,她抬眼直直望向秋络瑶。
打量着,她才发现其实两人的样貌还是有差别的。
或者说,秋络瑶更像是昨日大婚铜镜中的自己。
那一瞬,有什么东西慢慢串连成线。
心底的那个念头不可置信,却让温絮不得不信。
甚至包括段澈曾说过的那些话都一一成为佐证。
“确实很像。”
“你这张脸很美。”
……
一句一句,温絮心神一片震荡。
她狼狈地收回视线,看向段澈:“你说的许我十里红妆,中宫为后,其实都是许她的,是吗?”
段澈沉默不语。
“你既这般喜欢她,为何要用我做替身?”温絮压着心内悲苦继续问。
“阿瑶喜欢自由,我也许诺会给她自由。”
段澈的言语中氤氲着浓厚的情意,那般重。
可落在温絮耳中,却如重石砸在心上。
他要成全秋洛瑶的自由,便用她的自由来换吗?
数不清的酸楚刹那间涌上眼眶,温絮的眼前有些模糊。
她紧掐着掌心,硬将热意压下:“主子可是忘了,你也曾答应给我自由。”
她提醒着。
闻言,段澈眉心紧蹙,像是厌烦至极:“若没有我,你能活到今日,谈何自由?”
听着这些,温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没想过,原来在段澈心里,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该的报恩!
攥起的指尖发凉,温絮紧抿着唇,哑声再问:“主子对我,当真只有这些吗?”
可段澈早已没了耐心:“还不滚下去,自己去刑司领三十梃杖责罚!”
温絮心一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屈膝跪在了地上。
“温絮遵命。”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去。
背后,秋络瑶看着她远走,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夜深。
温絮趴在长凳上,背后袭来一阵一阵的痛。
“砰!砰!”
一棍接着一棍,慢慢的将她拽入黑暗中。
再醒来时,刑司一片漆黑。
背后痛楚减少,一片冰凉,显然是有人为自己上好了药。
温絮艰难起身,环段后,只见秦刹站在不远处。
她走上前:“多谢。”
秦刹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里闪过抹复杂:“放弃吧。”
这话没首没尾,温絮却听懂了。
她沉默不语。
秦刹瞧着,沉声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查到了?”温絮愣了下,语气带着点点欣喜。
她半月前还曾问过段澈,他那时说还未查到。
“嗯。”
秦刹神情晦暗不明:“你母亲是忠国公府的大小姐温轻玉,你父亲是大理寺卿秋远节。”
听到这两个名字,温絮只觉耳熟。
没等反应,就听秦刹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主子身边的女子名唤秋络瑶,是你同胞姐妹!”
第五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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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絮僵住。
她愣愣地看着秦刹,不敢相信:“会不会……弄错了?”
秦刹无声地叹了口气:“十年前,主子便已查出了你的身世。”
他的声音轻飘飘着,说出的话却有如千斤重。
温絮踉跄着后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堵住般,说不出话。
很久很久,她才逼出一句:“不可能……”
段澈怎么会瞒着她,他明知自己有多想找到亲人!
秦刹瞧着她的脆弱,心中不忍。
却还是继续说:“你与我们不同,我们无家可归,而你是高门嫡女。若告知你身世,你定不会再为主子所用,所以主子才将一切瞒下。”
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了。
这一瞬,温絮只觉得天塌一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背后断断续续的疼。
可她只是望着天上的残月,在地上孤坐了整整一夜。
这之后,温絮回到凤仪殿养伤,许是心中积压了太多事,她什么也吃不下。
几日下来,伤口结痂时,温絮的身子也消瘦了一半,脸色苍白。
这日,京城中久违的晴朗。
她接到了段澈的传诏。
殿中。
温絮跪在地上,看着龙椅上的段澈,不觉出神。
“温絮,你可听清了?”
不见人回应,段澈皱眉厉声问道。
温絮回过神,忙垂下头:“是。”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
就在出殿的那刻,温絮脚步微顿,转回头看向段澈:“主子,我的身世可有眉目了?”
段澈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回:“没有。”
温絮下意识收紧了手,却只是说:“我知道了。”
而后,她默默走了出去。
天上的太阳依旧炽烈,可温絮却觉得冷。
当夜,京兆府府尹私宅内一片死寂。
牌匾砸在地上,碎裂两半,熊熊大火燃烧着,吞噬了宅院。
温絮看着,手中剑上的血缓缓滴落,她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低下头,她看着自己手上溅上的红,心中一阵翻涌。
她从未说过,她怕血,也怕死。
可为了段澈,她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成了一个杀手,成为他手中的刀,为他披荆斩棘。
曾经过往十二年,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心甘情愿。
可现在,她开始有些怀疑了。
但只是片刻,温絮便停了思绪,将剑扔进了火海,转身离去。
翌日。
温絮清来到议事殿复命。
等了很久,段澈才携着秋络瑶出现。
瞧见温絮,他眼神闪了闪,轻声哄着秋络瑶去休息,然后才走过来。
“事情办好了?”
“是。”温絮回着,跟着段澈走进殿中。
可之后,两人相对无言,大殿静了下来。
温絮看着段澈,他眼眉间不见刚刚面对秋络瑶时的柔情,满是凌厉。
出神之际,段澈再度开口:“明日阿瑶作为皇后要回府省亲,你陪她同去。”
闻言,温絮一愣,不明白他的心思。
“主子,我……”
似乎是听出她的拒绝,段澈皱眉:“暗卫中只你一人是女子,你听令便是。”
此话一出,温絮所有的话都被挡了回去。
她真的很想问段澈,他明知自己身世,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但最后却变成了:“是。”
段澈颔首:“明日你便扮作侍女跟在阿瑶身边保护她,退下吧。”
“是。”
说完,温絮再不能待下去,转身便要退下。
却在刚踏出殿门的那刻,听闻段澈的声音再次响起:“戴上面具,不准让秋家人看见你的脸。”
第六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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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絮脚步一顿,握着佩剑的手慢慢攥紧。
“是。”
翌日。
大理寺卿府内院。
秋络瑶正与拉着秋母的手说着话,目光扫到站在堂中侯着的温絮,突然说:“母亲,姐姐走失这些年,还是没有寻到半点消息吗?”
秋母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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