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在原地,从没见过沈寂言这幅模样。
我悄悄拉了拉张妈:“这个茶花……为什么这么重要?”
张妈叹了口气:“这是夫人生前养的,少爷很宝贝。”
我一瞬想到她父母留给我的麦子。
我太了解那种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是什么感受。
我犹豫了瞬,攥紧手鼓起勇气开口:“我、我能救活……”
沈寂言锋利的视线立刻射过来:“滚!”
我呼吸一窒,指甲都掐到手心里。
可还是没放弃:“我……我从小就种各种植物,我真的有办法。”
说到这,我下意识搓了搓手,好像手指上有搓不掉的泥巴。
沈寂言微眯起眼:“你会这么好心?不是报复我?”
“元眠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浑身一顿。
我想要干嘛,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心底隐隐的,我就是希望沈寂言,能走出房间,拥抱光亮。
咬了下嘴唇,我鼓起勇气向沈寂言看去:“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我、我想救活它,让你不要活在愧疚里,也想能留住沈夫人的遗物……”
沈寂言就像是被摸了反骨的兽,忽然戾气将我打开。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提起我妈!”
这次我没有躲避。
我安静看着沈寂言,轻声开口:“我懂。”
“我爸妈就是因为我,才会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我和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等他回过神,我已经接过那盆花走去了庭院。
我将整株茶树移出来载进庭院的土坑中,然后浇好水处理掉腐败的树枝。
最后用熟料薄膜包扎好树枝的伤口,
等整理完一切,我拍了拍手站起。
沈寂言皱起眉:“这就好了?”
我笑了笑,黑亮的眼睛盯着沈寂言:“嗯,到了七月,它就会开花。”
“其、其实不一定要好的园丁,花才会开……”
“只要坚强生长,贫瘠的土地上也会盛开漂亮的花朵。”
第8章
沈寂言没来由地因为我的这个笑而愣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五分钟前,他还觉得我哪里都厌恶。
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我变得顺眼了些。
他不自在地别开头,扔下一句恶狠狠的话:“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就转身离开。
我怔了怔,垂眼看向那棵小小的茶花树。
从这天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沈寂言没有无缘无故对我冷脸或是冷笑。
虽然我和他打照面的时间也少,但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缓和了一些。
时间一晃而过,开学就是高三。
我对上学还是有些惧怕,因为我要面对绝对不止是学业上的落后。
可上学第一天,竟然没人骂我,阴阳怪气我。
体育课,也没有各个方向的不同球类落在我的身上。
我从没有过过这样平安的一天,却更加胆战心惊。
总觉得,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体育课结束,经过教学楼侧边时,我听到有人喊了沈寂言的名字。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听过去。
有人问:“言哥,你又不让咱们欺负元眠春,又举报蒋思思。”
“你该不会是真喜欢上元眠春那个乡巴佬了吧?”
我浑身猛地一僵,心跳跟着加快。
下一秒,沈寂言冷漠的声音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她?她给我们家狗提鞋都不配!”6
这句话像是粗糙的刀片,从我心尖深深割过,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躲在树林里,我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沈寂言绝对不会喜欢我。
第一次在沈家见面。
那时候天色已经转凉,我还穿着一双凉鞋。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好鞋子,其他都已经烂掉开边。
从乡下过来,这双凉鞋也不可避免沾满了泥泞的黄土。
我站在沈家的玄关处。
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和一尘不染的地面,怎么也不好意思踏进去。
沈寂言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他沿着扶梯走下来,从天而降,清冷而矜贵。
像颗最闪耀的星星,闯进了我贫瘠而艰苦的人生。
“张妈,给她拿双鞋子。”
张妈急忙上前,给我拿出鞋子,缓解了我的尴尬。
我心中感激,正准备上前感谢他。
却听到他冷声开口:“脏死了,别什么烂泥都往家里带。”
我从进门一直坚挺的脊背一弯,是烂泥吗?
可不是吗,我卑微贫穷的人生,不就是如同烂泥一般的存在。
到了学校后,受到那些人的嘲讽和霸凌,我更加深刻的明白。
自己在这群公子哥的眼中,是多么卑微低贱的存在。
更加明白,我和沈寂言之间,存在天堑般的鸿沟。
我像个暗巷里无处躲雨的流浪狗。
只能将这份心事,藏进心底,不对任何一个人提起。
我在深夜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不要妄想,不要执迷。
但是那颗种子,早已在初遇他的那天,就已经叛逆的生根发芽,长成茂密的大树。
直到今天,被它的主人提刀,一刀斩断。
我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自己。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想去走廊接水。
不小心磕到桌腿,后排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我抬头看去,正对上沈寂言漆黑的双眼。
我眼皮蓦的一紧,匆匆别开眼快步走了出去。
在饮水机前,我握拳抵着胸口的位置,难受的一下下重力锤在上面。
只想换个喘息的机会。
等到那股憋塞的感觉过去,我才接满水回到教室。
这时人回来得差不多了。
可我一进去,所有人都齐齐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愣在原地,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三五个高大的身影,压到我头顶。
“元眠春?”
我一愣,发现是学校教导处的老师,点头:“我是。”
为首的人皱起眉,语气严厉:“你把偷走的班费,藏到哪里去了?”
第9章
我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班费?谁偷走?
我怔在原地,拿着杯子的水轻微颤抖:“我、我没有……”
可没人听我的话。
那几个老师走到我的座位上,将我的课桌、书包,全部被掏了个底朝天。
不等我说话,班长腾的站起来:“班费我放在钱包里,放到书包夹层中了。”
“可是吃完中午饭回来,里面的钱全部不见了。”
“只有元眠春一个人在教室,肯定就是她偷的。”
我脸色煞白,慌忙摇头:“不是,我没有。”
班长将钱包重重砸在我的身上。
“元眠春,你再穷也不该偷班级的班费!”
‘穷’这个字,像是沸水丢进油锅中,猛的炸起。
全班瞬间哗然:“差点忘了,她是乡巴佬,穷鬼一个!”
“说不定来咱们这第一天,就想着怎么偷钱了。”
“对,肯定是她偷的,只有她缺钱!”
各种议论传来,全部盖在我身上,让我喘不上气。
班主任抬手止住了议论,而后质问。
“元眠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钱拿出来,不然你就收拾东西退学!”
我心脏一紧,可越着急,就越说不清楚。
最后只能苍白且无力地摇头。7
我将学习当做我的脊梁,拼了命的学习只想挺直脊梁。
可如果退学,这些耻辱会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也会彻底困在泥泞中挣脱不了……
突然,我看见坐在后排一直没出声的沈寂言。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沈、沈寂言……你也在教室,你知道我没有偷,对不对?”
沈寂言沉默的每一秒,我都好像被放在油上煎。
我急的快要哭出来。
可沈寂言抱起双臂,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冷冷开口,像尖利的冰柱刺中我的脊梁:“我不在。”
瞬间,教室里像炸开了锅,
喧嚣的议论如同洪水瞬间淹没我。
“她该不会以为住在沈家,沈寂言就和她站在一边吧?”
“还想让沈寂言给她做假证,真恶心!”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寂言,连呼吸都像带着血。
“为什么……你明明在,为什么要说谎?”
明明只要说出真相,他们就会打消对我的怀疑……
越来越刺耳的话语扎得我无法呼吸。
我崩溃地大喊:“你们怎么才能相信我?!”
教室里沉默了一阵。
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嘀咕:“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去死来证明清白啊。”
那一个禁忌的字眼,彻底斩断了我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我骤然拨开人群,夺门而出。
不管不顾,拼了命往最高层跑去。
天台上,废旧生绣的铁栅栏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我爬过栏杆,眼泪爬了满脸。
很快有操场上的学生发现天台上的这一幕,尖叫起来。
我全班的同学都冲到操场上。
看见这一幕,沈寂言的心脏猛然像被攥紧!
“元眠春,你干什么?你给我下来!”
我紧紧盯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什么也听不清。
可耳边的风声,又好像那些恶毒的话。
我迷茫无措地摇着头:“我没有……我身上没有味道。”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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