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高个子,晒黑的皮肤,寸头,痞帅痞帅的笑……
我不愿醒来,早晨的闹钟还是把我从梦中拉回。
我睁开眼,看着桌上昨天采摘的格桑花,思念一瞬间汹涌如潮。
拿出日记本,我在上面写上:“宋锦昊,如果你任务结束,请立马赶回,好吗?”
我真的很想见他。
是那种奔赴山海的想见。
格桑花随风飘荡,风中带着我的思念。
日记本上很快出现了一行字:“医生,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抚摸着跳动的心口,一笔一划的写上:“我不想逗你了,我就是江静夏。”
写完后,我有点不敢去看日记本上的回复,只觉得心口滚烫。7
他沉默了会,就只回复了我几个点点点。
我再次落笔:“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好像生气了,字迹有些随意:“医生,这玩笑并不好笑。”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了想,我提笔在空白处画了一朵红花,和一个被打肿了的猪头。
那是只属于我和宋锦昊的秘密。
时间在蝉鸣鸟叫中溜走。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间教室,白色的桌椅,堆成山的试卷,擦得发亮的黑板……
宋锦昊也像终于抓到了我的把柄似的,大大咧咧说教个不停。
“好你个江静夏,学坏了,现在还会骗人了。”
“你等着,等见面了,我再慢慢收拾你!”
我始终笑着,等着他把气出完。
一分钟后,宋锦昊在本上写着:“三天后我任务结束,那天也是藏族的摆花节。”
“江静夏,我们在那天见面吧。”
我握紧了笔,写得很慢:“好。”
这之后,我继续完成我的工作,宋锦昊继续出着任务。
唯一不变的是,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宋锦昊,归期已定。
时间一晃,已经是两天后。
过了今天,我就能见到宋锦昊了。
不知道他是黑了,还是瘦了。
正想着,主任走了进来:“各位,今天是木佳村的扫墓日,咱们医疗队也要作出表率来。”
“经过开会决定,所有人都去给陵园烈士扫墓,缅怀牺牲的英烈。”
听到这话,我的心蓦地沉重。
瞻仰英雄光辉,我们整个医疗队都义不容辞。
只是没想到的是,来接我们的会是陈景宁。
陈景宁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却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车上,袁小玲还打趣我:“江静夏,陈队长那个闷葫芦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我摇头想要解释,想说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可想了想,又觉得搞不好宋锦昊也认识陈景宁,别闹笑话了。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陵园。
远远的看去,一块巍峨耸立的纪念碑立在正中央。
周边,是无数烈士墓整齐排列。
那一排排墓碑,一串串名字,都刻录着库拉岗日雪山上的牺牲。
那一颗颗松柏,一朵朵鲜花,也都诉说着令人动容的悲壮事迹。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我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沉重到无法呼吸。
“桃花红雨英雄血,碧海丹霞志士心。”
我们的和平盛世,都是由这些边防战士在我们前面负重前行。
我有些红了眼眶,袁小玲也低下了头。
我缓步上前,看着这一座座墓碑处,如同翻开一本沉重的书,静静的清扫着英雄的墓碑。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袁小玲传来一声叹息:“居然这么年轻,好可惜啊……”
接着,陈景宁声音也低沉的响起。
“他是我的队长。”
我循声抬头望去。
迎风吹动的红旗下,碑上黑白照片的少年肆意笑着。
墓碑上清晰篆刻着:“宋锦昊烈士,一等功勋,享年22岁。”
第10章
日暮西垂,黄昏落在墓碑上,柔和了少年冰冷的脸旁。
我只感觉到一阵眩晕,只觉得脚下的土地直往下沉,陈景宁手疾眼快地扶住我。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这并不好玩。”
我颤抖着声音说着,眼睛已经湿润。
陈景宁没有回话,只是目光一直看向宋锦昊的墓碑。
我喉咙一阵发紧,过了今天宋锦昊就会回来见我的,怎么可能就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座墓碑了?
“我不相信!”
我颤抖着出声,眼睛却不可控定在墓碑上那熟悉的照片上。
“享年22岁”。
我字字泣血,抓着陈景宁的衣服质问:“你在骗我,对不对!”
陈景宁躲避着我的眼神,声音低沉沙哑:“当初他才入伍一年,巡逻时遇到非法入境者,为保护领土,和兄弟,最后牺牲了。”
我眼眶泛着红,跌坐在地上。
黄昏收走最后一点阳光。
我的心,像铅块一样,在胸膛里坠着,几乎要掉下来。
泪水糊满了我的脸,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日记本。
我发疯了般找出日记本,笔尖颤抖地一遍一遍问道:“宋锦昊,你在哪里?在哪里?”
陈景宁见我情绪失控,默默地退到园区门口,给我留下私人空间。
上天像是听见了我急切的祷告,宋锦昊回我了:“我在县医院,我任务提前结束了。”
“我到处打听你,但是医疗队的人,但没有人知道你。”3
我靠在墓碑上,泪水滴在日记本上。
慌乱的心情在宋锦昊回我的那刻,有些许的缓和。
“我搞错了,我不在县医院里。”我撒着拙劣的慌,眼泪止不住地掉。
宋锦昊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你哭了?”
我连忙擦干净眼泪,不想让宋锦昊担心。
“没有,只是刚刚喝水,不小心把水滴在了本子上。”
墓碑上的宋锦昊,日记本里的宋锦昊。
这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时间空间的割裂感。
我平复着心情,问:“你今年多大了?”
宋锦昊很不爽我忘记了他的年龄,字迹中带着不满和委屈:“今天就是我的22岁生日,本来是想和你一起过的。”
我的脑子涨的快要爆炸,我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我的幻想。
夏季的雨水来的没有任何征兆,雨滴打湿日记本,我慌乱地将日记本藏进怀里。
支撑着身子,扫完墓,我狼狈地回到木佳村。
“你从一开始就认识我?”我问着陈景宁。
一切从最开始就有了端疑。
陈景宁手眼神看向窗外的暴雨,语气有些飘忽:“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认出你是江静夏。”
“我在宋锦昊那见过你的证件照。”
他收回目光,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头脑在此时格外的清醒:“宋锦昊具体是死在22岁的哪一天?”
“在他生日后的第三天,凌晨。”
三天后,宋锦昊就会真的死!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压下心中的钝痛。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人是我。”陈景宁哀痛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有走出宋锦昊牺牲的阴影。
或许,他也该留在那个冰冷的夜晚。
陈景宁打着我给他的伞连夜归队了。
而我在昏暗的台灯下,打开日记本,就像是打开了时空穿越机般。
被我忽视的某人此时有点暴躁:“江静夏!你人呢?”
“江静夏,你给小爷出来!”
洋洋洒洒地一大片废话后。
他就像是受委屈的小朋友:“江静夏,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没有祝我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宋锦昊。”
我看着上面的文字,默默地下了决定。
这次你不会只过22岁的生日。
第11章
我咽下满口的酸涩,这次轮到我来拯救你。
窗户向外敞开,风雨吹开蓝色的窗帘在房间里肆虐。
第二天清早我重新回到县医院。
刚刚进门,就撞上了一位白头发的医生。
“对不起。”
我连忙鞠躬道歉。
老医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倏地他的目光定在我的名牌上。
“江静夏……”老医生脸上带着追忆的表情。
我心头一颤,我十分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老医生,也没有见过:“您认识我?”
老医生笑道:“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记得在好多年前,有个年轻的小战士,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找一个叫江静夏的小姑娘。”
“那个小战士是叫宋锦昊吗?”我问道。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老医生语速缓慢,但我的心却砰砰地跳的飞快。
是因为我的字,所以改变了一些东西,留下了一些东西。
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意识到这点的我,异常兴奋。0
宋锦昊他的人生不该只停留在22岁,他还有大把大把的可能。
“谢谢前辈。”我朝老医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随后连忙冲向办公室。
当年的事,我要调查清楚。
打开电脑,我输入宋锦昊的名字,相关讯息弹出来。
“邻国非法入境,我国边防战士奋力抵抗。”
“祖国领土决不容轻犯……”
“一名边防战士年仅22岁就……”
关于非法入侵事件,是最近两年才发出来的。
加上我不爱看新闻,不爱刷短视频,导致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新闻详细地报道了这件事。
2018年9月4号,凌晨一点,邻国10名伪装成工人的士兵越过我国边防,被正在巡逻的团长和宋锦昊、陈景宁战士们发现……其中年纪最小的宋锦昊战士牺牲,年仅22岁。
新闻并没有公布宋锦昊的照片,所以昔日同学都没有联想到这会是自己的同学。
看着新闻,我的眼泪早就不争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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