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兜头一盆冷水,我站在门口,瞬间如坠冰窟。
我就算笨,也明白刚才的那个电话是耍弄我。
而沈寂言听到黄毛的话,一直没表情的脸忽然冷了下去。
他握着酒杯起身走来。
站在我身前,他居高临下轻蔑地睥睨着我。
“你喜欢我?”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摇着头往后退:“没、没……”
话没说完,沈寂言抬起手,将杯里的酒液浇在了我的头上。
冰凉的酒盖过眼睑,沿着脖颈顺流而下,刺得我心尖哗哗流血。
我呼吸一窒,再说不出一个字。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炸。
沈寂言将空酒杯摔碎在了墙角。
而后就越过我,大步离开。
这暴戾的举动却唤醒了其他人血液里的恶劣。
他们尖叫着起身拿起酒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往我身上浇。
“这么脏这么臭,是得好好洗洗!”
“就你也配喜欢言哥?你多想他一秒都是在玷污他,照照镜子吧土包子!”
像刀子一样的话深深扎向我。
扎得我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体无完肤。
我深深垂着头,就像个没有感情不会反抗的玩具任他们侮辱欺凌。
等到桌上所有啤酒都倒完了,众人才痛快离去。
只剩我像个水鬼一样,黑压压的酒水不停往身下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一步步走出会所。
司机陈伯不在,一定是接了沈寂言回家去了。
还好不在,不然我也会怕弄脏了车里而不敢上车。
我抱着胳膊,在夜色里慢慢往回走。
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
忽然想起沈耀华来到村里那天。
听说我刚死了父母,他就选了我资助。
那时旁边的村里人都在小声说:“命真好啊,这机会让她得着了。”
“是啊,本来怎么都不该轮到她的。”
我当时不明白,一个进城读书的机会,怎么就比我父母的命还要值得?
如果要他们去死,来换自己儿女进城念书,他们愿意吗?
我回到沈家。
站在热水中,我用肥皂不断在身上用力地擦拭搓洗。
皮肤被搓出一条条细长的赤印,指甲尖端泡软发白全破了皮。
我一遍遍的搓洗,只想着洗干净点,洗干净点,再洗干净点。
脏,臭,恶心,馊味。
那些话像是一个接着一个散不去的恶梦,将我困住找不到出口。
最后我崩溃地抱住头蹲下去。
一夜过去,我毫不意外地发起了烧。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喉咙里像是塞了块海绵,额头和后背也全是涔涔冷汗。
我忍着胸口里的恶心感,爬起来找了几片退烧药吞下去。
然后就起床洗漱去学校了。
到公交站时,沈家的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
我看见沈寂言坐在后车座,维持着一惯的冷脸。
我无声地攥紧书包背带,极力缓解头重胸闷的感觉。
公交车来得慢,路上又遇到大堵车。
我踩着打铃点赶到教室。
刚到教室门口,一只手却从后面抓住我手臂。
我整个人被拽着转过身,还没看清对方是谁。
一个巴掌挟着风落到了我脸上——
啪!
女生的刻薄讥讽声跟着响起。
“就你这个臭泥巴也配惦记沈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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